书房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黄泉心中是既紧张又意外。
紧张的是不知道那南山别苑到底会不会发生大事;意外的是素来沉稳淡然的主子,居然久违的露出了焦灼的一面。
此刻,箫景煜背手站在窗前,微昂着头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夜空。若是平时倒不让人觉得有什么,可今晚的他格外的与平时不同,就连那身姿也比平时挺拔许多。
不,也许不仅仅是挺拔,还有紧绷……
一向不露声色的主子竟然也有暴露情绪的时刻,这让黄泉愈发的讶异,禁不住在心中猜测起来。主子这样焦灼,到底是因为太子与二皇子的夺嫡大战即将拉开帷幕,还是因为那毫不知情的小宫女也跟着太子去了南山别苑?
想到那个叫宋安好的小宫女,黄泉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尽管迟钝,可还是能看出主子对宋安好非同一般,可是那个宋安好……可不见得是个良善之辈啊!
就在黄泉低头深思时,沉吟良久的箫景煜突然开口:“明天你不用去南山别苑了,去京郊的南门。”
南门是进京的必经之处,黄泉猜测箫景煜如此吩咐,应该是让他埋伏在那,等着二皇子的人马进京,然后悄悄跟踪二皇子。于是当即抱拳:“是!属下明日一早便去南门!”
谁料,箫景煜却道:“即刻便去!”
“……”要他连夜蹲在南门?黄泉愣了一下,才道:“是!属下现在就去!”
说完,见箫景煜没有再下令,想要转身离开,又想起一事,略微犹豫后还是问道:“可是,南山别苑那边……”
问完这个问题,他就站在原地等着,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回答。于是,他懂了。
“属下告退。”黄泉望了眼窗前那道坚韧笔挺的背影,低声说完,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书房中,只剩下了箫景煜一人。
他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笔直的站在窗前望着天边,似乎那夜幕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可实际上,他脑子里正在思考着某件事。
黄泉临走前那个问题他没有回答,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他不想回答。因为,他的内心正在前所未有的挣扎。
夺嫡大战即将展开,在这个关键时刻,只有离南山别苑远远的,才是最明哲保身的选择。
可是,偏偏那个小宫女就在南山别苑!
是管,还是不管?
素来淡定从容的箫景煜没想到自己也有内心挣扎的时刻,他原本是个风轻云淡的人,却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宫女,动摇了原本的打算。
不,不能动摇!这可是夺嫡,怎能动摇?!
他多年前就坚定了要远离储君之争,如今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宫女就改变主意呢?
也罢也罢,一切都是天意,若南山别苑真的发生意外,那也只有……随她去了。
箫景煜眼眸中有剧烈的情绪变幻,最终做了决定,神色却没有丝毫的轻松,眉眼间更是浮现一阵难得出现的阴霾。
突然,他抬起右手,落在窗台上,五指用力一收,狠狠的捏住了窗棂。
啪的一声,窗台上的那块实木,竟被他生生抓断!
……
同一时刻,远在南山别苑的宋安好终于等到了酒席结束,领着宫女们将凉亭清理干净了,这才回到了属于她的小木屋。
这一整天的时间,有一半是舟车劳顿,另一半则是脚不沾地的为晚宴忙碌,等到终于忙完了,已是深夜。
宋安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小屋,原本打算随便洗漱一番就倒头大睡。可没想到隔壁的夏荷和秋菊给她抬来了一个大木桶,还拎来了两壶热水。
门一开,就看到姐妹二人如此阵仗的出现在面前,宋安好懵了:“你们这是……”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夏荷还大大咧咧的让她闪开,“哎你快让让,先让我们进去!这东西可重了!”
两人就这么将宋安好挤到一边,哼哧哼哧的抬着木桶进了屋,直到将木桶放到了屋子中央,秋菊才会宋安好说道:“忙了一天,可累坏了吧?我刚才清理库房时发现这个浴桶,正好送来给你泡泡澡。”
闻言,宋安好这才是怎么回事,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你们还特地给我送过来,怎么不自己用呢?”
夏荷无所谓的摆摆手:“你一个主持大局的,累心累体,我们可比你舒服多了!再说了,明天还有一整天呢,指不定太子殿下那边还有什么吩咐,你啊,还是赶紧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然后早点睡吧!”
宋安好还欲讲话,秋菊也道:“夏荷说的对。热水也替你打来了,你现在就泡吧,我们也不打扰你了。”
说着,看了夏荷一眼:“咱们也该回屋洗漱了。”
夏荷点头:“好。咱们走!”
一直以来,宋安好都不轻易受人的恩惠,就算是皮毛小事,她也不会轻易的接受。可今日实在太乏,她看着那半人高的浴桶,还有直冒雾气的热水,一下就心动了。
拒绝的话哪还说的出口,只能对两姐妹感激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
两人摇头示意不必言谢,也不多留,很快就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待人一走,将房门重新锁上,宋安好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马上就走到了浴桶边,将热水倒入桶中。
热气腾腾的水雾扑在她的脸上,让她顿敢舒适,哪还克制的住,当下便宽衣解带,跨进了浴桶坐下,整个人都浸在了热水中。在浸入热水的一刹那,她身躯的疲惫马上就被融化了。一个热水澡就让她体会到久违的幸福,她不禁庆幸刚才没有拒绝这浴桶。
足足泡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浑身的骨头都泡酥了,宋安好才从浴桶里出来,随意取了毛巾擦拭了一番,便穿好睡衣,一头栽倒在了床铺上。
疲惫被融化,睡意却更加泛滥,宋安好很快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这一觉,就睡到了次日。
……
清晨的第一道光照进木屋,宋安好就倏地睁开了眼眸,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眨了两下,她就猛地清醒,腾的坐了起来。
今天是来南山别苑的第二天,整个别苑的人一天的衣食住行都需要她来安排,尤其还要应对不太好对付的太子,她可没功夫赖床。
宋安好翻身下床,急急的穿好衣裳,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匆匆的出了门。
等她赶到偏厅,所有的宫女太监已经排列的整整齐齐在等着她了。见她进来,所有人齐刷刷的向她望过去。
这让她十分不习惯,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略微尴尬的一笑:“早。”
众人齐说:“宋姑娘早!”
实际上,都快日上三竿了,这哪里还算早!
宋安好有些汗颜,但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开门见山就问道:“殿下起了吗?早膳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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