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手忙脚乱了好半天,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在找什么?”
宋安好头也不抬的回他:“找东西。”
找东西?他自然是看明白她在找东西了,他问的是找的什么东西!
箫景煜被这小宫女无意中的一句话噎了一下,心里蓦地就有些发堵。方才在席间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让他原本就不快的心情,变得更加的郁闷。
于是,不再管这小宫女到底在翻找什么东西,箫景煜默默的转过身,抬起头,注视着头顶的天空。
一望无际的夜幕上,悬挂着一轮弯弯的月牙儿,这一轮弯月也不知道是被乌云遮住了,还是本就没什么光华,周身竟只有淡淡的清辉。
而夜幕的另一边,则是缀满了繁星,星光交替闪烁,一时间竟然将月光的清辉悉数遮盖了下去。
箫景煜抬首望着天幕,看着左右两边形成对比的星月对持,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胸口被一口闷气堵住,久久不能通畅。
此时,宋安好终于从兜里翻出要找的东西,一抬头看到的却是箫景煜挺拔的背影。
箫景煜负手而立在离她两米开外的地方,昂着头望着夜空,似乎在欣赏今晚并不怎么美的夜色。而这一欣赏,竟然欣赏了良久。
宋安好并没有随着他抬头望天,而是撇着唇站在原地,颇有些不满的看着他的背影。
这家伙,居然雅兴大发看星星看月亮?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他抬着头一动不动的看了这么久,丝毫不嫌脚麻脖子酸,瞧这架势,别是要看一整夜吧?
宋安好心想不行,她可不要陪这人在小树林傻站一整夜,还是赶紧把正事办了吧!
“三殿下……”宋安好失去了耐心,随口唤了一声,抬脚就向那道背影走了过去。
然而,箫景煜并没有回应她。
直到宋安好走到了箫景煜的身边,停在与他肩并肩的位置,“这个东西是……”
她一边说,还一边将手里的东西向他递过去,可是她话还没说完,无意中一抬眸,恰好看清了箫景煜的侧脸。
剩下的话,瞬间就咽了回去。
夜空上的繁星闪闪发亮,其中一颗正好在箫景煜的右上方,星光闪烁间,将箫景煜脸上的神色映照的一清二楚。
在这一霎那,宋安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箫景煜的黑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幽暗,深邃,眸光流转间,却涌起淡淡的孤寂……
等等,孤寂?
BOSS大人竟然会在无意中流露出这种情绪?一定是看错了!
宋安好使劲眨了眨眼睛,更认真的向箫景煜看去,就在这时,箫景煜突然回头,向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聚了!
箫景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重新转回头,抬头望着天幕,口中却淡淡的开口:“看够了吗?”
宋安好蓦地怔住,良久,才喃喃出声:“三殿下……”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惊讶和慌乱,还有些微的担忧。
原来,方才四目相对时,她不仅看到了箫景煜眼底的孤寂,还看清了他脸上的落寞!
箫景煜那样强势的人,居然也会露出落寞的神情,这实在是让她难以置信。
这些日子以来,箫景煜强势的一面,腹黑的一面,盛气凌人的一面,视她为空气的一面,她统统领教过,也一一习以为常。可现在,她第一次见到箫景煜露出如此落寞的一面,居然有些微微的慌张。
今晚的东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瞬间,宋安好脑子里飞快的转动,可是和往常不同,她不仅一丝一毫的头绪都猜测不到,心也越来越乱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扪心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或许,仅仅只是太过惊讶吧。
宋安好默默的低下头,无声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手心却不知不觉的握紧。
而此时的箫景煜,似乎并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只是觉得她突然唤了自己一声有些奇怪,斜眸看过去,却发现这小宫女居然不知何时低下头,于是自己问道:“你方才叫孤,何事?”
宋安好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因她背着光,箫景煜也没法看清她的表情,见她不吭声,只以为她是不肯和自己对话,心头不禁更加憋闷,于是也收回视线,不去看她,依旧望着天边那簇拥在一处的繁星。
过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轻轻的摆首,低笑了一声。
一开始,宋安好还以为他和往常一样,只是单纯的嘲笑自己。可仔细一听,却发觉这声低笑带着浓浓的苦涩。也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这苦笑实在太苦,竟然连带着让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突然,箫景煜的声音传来:“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回去?”
宋安好不明所以,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不等她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便听到身边又传来一声苦笑:“所以,即便连你,也不愿与孤并肩?”
这句话,竟比先前那声苦笑,更加的苦涩!
宋安好蓦地抬头,入眼便是箫景煜紧皱眉头的模样,他抬着头望着夜幕,看似是欣赏着夜景,实则目光早就穿透了眼前的星空,穿到了某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他到底是怎么了?!
宋安好暗自思付着,顺着他的视线往夜空上一眺,只匆匆看了一眼,便眼前一亮。
浩瀚的夜空上,北面繁星点点好不热闹,而西面则只一轮弯月,孤独而清冷的悬挂着,散发出清冷的薄光。
而箫景煜的视线,便锁定在那一片繁星中,最耀眼最醒目的那颗星星上。
以那颗星为首,整片繁星散发着璀璨的星光,一时间竟然将西面那轮弯月压了下去,衬得弯月愈发的黯淡冷清。
耳边,回想起箫景煜刚才说的那句话“即便连你,也不愿与孤并肩?”
突然间,宋安好似乎明白了什么。
箫景煜肯定是在东宫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感慨!
她微微思考,很快得出结论:东宫设宴,宴请的自然是太子一党。宴席期间,太子一党必然对太子殿下百般示好千般表忠。而这一切,被并非自愿赴宴的箫景煜看在眼里,必然会引起他心中的郁闷。
虽然箫景煜不曾对储君之位有过奢望,也从未对政党派系产生过兴趣,可向来形只影单的他,突然亲眼看到箫景翼被众人围绕在中央,心中难免会产生落差。
更何况,箫景翼是什么性子的人,有没有真才实干,配不配做一国储君……这些答案,没有人比箫景煜更清楚。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碌碌无为毫无能力的人,一生下来就是太子!
一念及此,别说是箫景煜了,即便是宋安好,都不禁皱紧了秀眉。
其实,宋安好十分理解箫景煜的心情和想法,如果换做她,她甚至根本做不到箫景煜如此的风轻云淡。
同样是皇子,一个真才实干,出生入死!另一个却子凭母贵,虚有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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