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更多的脚步声涌来,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听见似乎有人在回那个女孩子的话,声音很低,半晌却听得“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
随即那个女孩声音慢慢的道:“真不知道风烨皇宫养你们有什么用?用废物来形容都嫌太客气。”
她似乎心情十分不好,喝退了那些人,四周安静了下来,她满心巴望那女孩快走,不然等下万一他来看见有外人,便不能救她走了。四面安静了很久,她以为她走了,身子刚一动,突然听见脚步声直向这耳房走来,那女孩竟然进了房。
她在房子中走来走去,似乎十分烦躁,低低道:“黑驰叔叔说他来了,为什么不进宫?他不知道我想见他很久了吗?他没有听说过我吗?赤州大陆最传奇的皇子,不应该见见赤州大陆最尊贵的小公主吗?”
小公主……风烨皇后最后一个女儿吧?是个公主呢。
赤州大陆最传奇的皇子……是他吗?
她心里翻来覆去的想,看来这个小公主对他很感兴趣?也是,这么个皎皎少年郎,不仅拥有绝世容貌,几句话便可看出聪慧睿智,又制得举世无双的风烨军事舆图,哪家少女不倾慕?赤州大陆皇族通婚很早,他那年纪,已经可以订婚了。
这么想着,突然发现四周没了声音,随即眼光一落,发觉自己竟然没把风烨军事舆图塞好,那半幅图从怀里飘落下去,落了一半在柜子之下的地上。
她脑中“轰”然一声,一时不知道是拣起好还是不管它,她不确定那小公主看见这图没有,如果她此刻的安静便是因为正盯着这图,她一捡,岂不等于暴露自己?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柜门突然再次无声无息开启。这次开得更突然,她连脚步声都没听见,就看见一方金红的裙裾,绣着层层叠叠的芙蓉花在她眼前铺开,那裙子上缀着无数明珠,五彩灿烂的耀眼。随即,她听见轻轻的一声“咦”,一只雪白的小手伸进来,不容抗拒的抬起她的下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深埋的噩梦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柜门突然再次无声无息的开启。这次开得更突然,她连脚步声都没听见,就看见一方金红的裙裾,绣着层层叠叠的牡丹花在她眼前铺开,那裙子上缀着无数珠玉,五彩灿烂得耀眼。随即,她听见轻轻的一声“咦”,一只雪白的小手伸进来,不容抗拒的抬起她的下颌。
随即,她看进一双眼眸。一泊秋水明眸,不是纯黑,带点微微的褐色,眸色深而远,像是在遥远的岸上看见一道深沉的海岸线,又或是高楼寺塔之上升起一抹星光,似是沉凝的静,奔向它时却发现飘摇翻覆的动。那是很特别很美丽的眼睛,那眼睛里闪烁的光格外特别,不是那少年的温暖触动,不是偶尔看见的娘的哀痛无奈,而是诡谲翻覆,深不见底。
她用那种带点侮辱的手势抬着她的下颌,慢慢的道:“你是谁?”
这次,再不能糊弄过去了,她默然不语,别过头去。
那女孩却不再问,打量了她周身,又看看四周陈设,目光中慢慢掠过一切了悟之色,点点头,冷笑一声,道:“好,好。”
随即,那女孩目光一落,看见那半幅风烨军事舆图,一看之下,顿时目光一亮脸色一变,她将那图仔仔细细扫过一遍,又看了一遍,闭上眼似乎在默记,又似乎在体会,随即便要将那图往自己怀里一塞。
她立即急了,劈手就去夺,长久没剪的指甲飞快一划,在那女孩雪白的手背上留下五道血痕,鲜明灼眼。她也不管,将那图赶紧塞进了自己怀里。
那女孩怔住,似乎没想到她会出手去夺。凝视着她的眉毛慢慢竖起,她竖起眉的时候看起来再无先前的平静温和,很有些浓重的煞气,这样小的孩子身上的煞气,惊得灵魂二十三岁的她也颤了颤。
那女孩却笑了。她笑,眼神里毫无笑意,冷得一根钢针似的,突然衣袖一拂,拂在了她脸上,“什么稀罕物儿?”她笑。“他写的?你就为这个抢?难怪说在这里看见人但是又不见了,他见了你?他见了你?”最后一句话,她重复了两遍。第二遍时已经全是森然凉意,凉得像在冰床上拨弄一块块冰。
“你?就你?”她上下打量着柜子里的孩子,唇角里有讥诮,还有被这样的人打败的愤怒,半晌。却突然又笑了。这笑容近乎温柔,甚至还有几分慈悲,花一般的在简陋的耳房中开放,随即她很温柔的道:“我想,我不需要亲自去你怀里掏摸那图,那实在太脏了。”她笑着。关上柜子门,不知从哪掏出个锁,“啪嗒”一声锁上。光影合拢的那一刻,她道:“你会自己乖乖献给我的。”
柜子锁上,她华丽的裙裾从日光的光影里掠过,反射七彩斑斓的光,再慢慢移开。那尊贵的公主不再说什么,竟然就这样走开了。
她松了口气。双手抱肩沉在黑暗中,继续静静的等。这个小公主不是什么好鸟,只怕会出什么幺蛾子,然而她却又完全的无能为力,只能抱膝蹲在黑暗里,等着未可知的命运。
希望他能来,希望他能来……
外间又响起脚步声,这回她没动,她听出那是娘的脚步声,有些急切。娘的脚步声后,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也是熟悉的,痛恨的,无比仇恨的!她突然开始发抖,浑身又冷又热,沙子似的磨着,磨得咽喉血肉都似在喷血。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外面的对话模模糊糊的传来。
“……娘娘传我去,我都下值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儿,刘公公……好歹麻烦您给看着点儿……”
“好唻!你放心的去。”忠厚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她抖得更厉害了。
“……每次都麻烦你……”娘似乎在拭泪,“当初生她,也是靠您帮忙……也没什么谢你的……”
“说这个做什么。”那忠厚慈祥的声音永远如此忠厚慈祥,她却听得一阵阵泛上恶心,无数东西从胃里泛上来,一**的冲上咽喉,却又吐不出,堵在咽喉里,散发着冲鼻的味道,呼吸窒息,她在那样的窒息里一点点的沉下去,却又不能完全的沉到底,只能没完没了的在灭顶的黑暗和憎恶里浮沉挣扎,没完没了的抓挠求救,直至将胸口抓挠得血肉模糊……
别让他过来!别让他过来!求求你别让他过来!她无声的在柜子里翻腾,冷汗涔涔,所有语言功能,每次在这一刻都会完全丧失,那些蜂拥而至的字眼堵在心口,而世界崩塌碎落,将她淹没。
娘听不见她无声的吼叫和呼救,她揣着一怀不安,匆匆出去了。她这次出去,便再也没能自己回来。
那沉厚的步子,宽大的脚掌,落在地面的声音,终于渐渐接近了来,夹杂着几分古怪几分兴奋几分淫邪的嘿嘿笑声。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无声的呼叫和翻腾,不能挽救属于她这五年来的凄惨,如同那已经逝去的一千多个日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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