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 这还是他自己造来的孽!
顾鸿嵘的喉头噎了一瞬, 无数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里,发不出来。
最终,他只能面色难看地勉强提了提嘴角,心里差点呕出了血。
“出价二百三十亿!”
“四百亿!”
“本件藏品被汉考克家族拥有。”
拍卖小锤子干脆地发出一锤定音的敲击声, 偌大的拍卖场内适时响起一片艳羡热络的掌声。
前前后后的宾客,笑着闲聊道——
“汉考克家族平日真是低调,看不出财力如此雄厚,不声不响地就买了一件天价藏品。”
“可不是嘛, 比起某些打肿脸充胖子的豪门, 可是低调谦逊多了……
对方无限唏嘘, 说出的话立时引发了身边同伴的共鸣,略带嘲讽地窸窣笑道:“没想到,现在有些老牌家族竟然也沦落到这等地步。看起来天天出现在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无比风光,却不知道背地里偷着卖了多少的藏品祖产,要是被已经过世的老祖宗知道了,恐怕得从棺材里跳着出来打人。”
“这话说的,您啊您,哈哈哈。好歹人家还有两个好儿子呢,卖了儿子嫁进豪门也足够本飞黄腾达!”
会场中,四下里宾客们三五成群嬉笑成了一团,无数细微的调侃声,混杂着时不时瞥过来的目光,落在顾鸿嵘的脸上,彻底地让他面色铁青一片,没有脸再在座位上待下去。
他紧紧攥紧了拳头,一身隆重正式的西服下身体紧紧绷紧,隐忍的怒气随着剧烈的呼吸和心跳在四肢五骸中流窜,只觉得一向冷静理性的头脑,几乎要疼痛欲炸,如同即将引爆一颗核|弹。
顾鸿嵘深深地喘息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正想起身离席,不成想身旁的冯氏家主细心地留意到这一点,忽然对他笑着安抚道:“别着急,瞧台上,你们家的藏品要出场了。”
听到这话,顾鸿嵘忍耐了再忍耐,最终极力按捺下奔走的怒气和情绪,以大局为重,先坐了下来。
“第十件藏品,古地球时代名家大作,一幅长轴山水画卷,来自顾氏家族。”
主持人话音刚落,台上一左一右两名工作人员就小心翼翼地抬起带了白手套的双手,恭谨地将山水画展开,长幅的卷轴颇为吸引人瞩目,挥墨泼洒的古地球时代山水图难得地保存完好,被精心妥帖保管。
此时拿出来,自然轰动全场,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顾鸿嵘终于被找回了一点面子,脸上的神情好看了几分。
身旁的冯氏家主冯润泽抬头望向大屏幕,高清的显示屏上,将山水画的细节细致入微地全然展现了出来,岁月的痕迹和古老的画风,肆意张扬挥洒的墨迹,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冯润泽仔仔细细观赏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长舒一口气,笑着对顾鸿嵘道:“老顾,你这就不厚道了,如此好的宝贝可是从来没有给我看过,不会是藏私了吧?”
对方的笑谈和赞叹,让顾鸿嵘也扬起唇角昂然地微微颔首,“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我也是不舍拿出来交流。”
这场藏品交流会,既是上流小圈子展示家底和实力的场合,也是几大家族之间相互交好沟通感情的一场小聚会。
所以,因着这世间难寻的古地球山水画真迹,顾鸿嵘在几大家族面前可算是赚足了面子,脸色悄然明朗了不少。
同坐在台下的苏潭,看到这一幅画,霎时间就眼睛一亮。离他和长安座位前排不远处的古地球文化学界的学者和教授们,更是神色激动,差点按耐不住欣喜从座位上站起来。
“数千年前的真迹啊!”
“现在,帝都博物馆中都看不到这样保存完好的画卷,唉!”
“这样有极大历史研究价值的珍品,仅仅用来豪门世家之间私人收藏交流品鉴,当真是可惜了。”
学者和教授们纷纷感叹,不胜唏嘘,让苏潭看了不禁扬起了笑容。
他想了想,直接拿起光脑给顾父发讯息,不料信息发出去系统便提示“您不是对方的好友”。
苏潭:“……”
他摇头失笑,干脆将顾鸿嵘给撇到了一边,直接给顾家大哥顾钦发了一条讯息,“大哥,我今天在拍卖会上看到一幅古地球山水画被老顾给卖了。”
他痛心疾首地打字道:“……这个败家哟QAQ!”
瞧着拍卖台上,这幅山水画竟然史无前例地卖出了一千亿的天价,最终被冯氏家族收入囊中。
顾钦的通讯倒是回的飞快。“你在藏品交流会?”
苏潭:“嗯!”
顾钦抿起唇角,笑着用修长的手指迅速打下一行字回复:“没关系,保险柜里还有。”
苏潭:“真的[开心]?”
一见通讯器里那个欢呼跃动的表情,顾钦几乎可以想见阿潭笑眯眯开心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当下,他的心情便大好了起来,爽快地允诺道:“对,都是你的。我派人从保险柜里取出来,明天送给你。”
苏潭:“哥!亲哥!!抱大腿!!!”
顾钦忍不住失笑。
聊完通讯,苏潭好心情地遥遥望到顾鸿嵘黑了脸,不知道是身旁的冯氏家主冯润泽说了什么,竟是难得的面色铁青,浑然看不出藏品被卖出天价的一点荣耀和高兴。
恰巧不多时,拍卖会在众多宾客的赞声和满意中落下帷幕,众人齐齐抬步向外走去。
苏潭和长安一起走在向外的人群中,恰到楼梯口的时候,便听见冯氏家主与顾鸿嵘并肩而立,口气怜悯地温声笑道:“老顾,我们多年的好友了,有困难的话尽可以向我求助。这幅画作的拍卖价一千亿,就当作我们冯家帮助你们渡过难关了。”
一说完,便和蔼可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周围人略显嘲讽和讥笑的眼神,几乎将顾鸿嵘的神经压垮。
他紧紧攥着拳头,面色铁然,忽然间望见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大方率直地路过,顿时间心里的怒火就猛地冲了上来。
可偏偏,苏潭不多不避,没有丝毫羞愧和赧然,瞧见他的时候,倒是黑漆漆的眸子蓦然一亮,扬起了愉快和喜悦,奔着就往这边来。
“明天——”
他的话刚提起了一个头,顾鸿嵘便觉得头疼无比,瞬间回想到了他到顾家洗劫一空的情景,和信誓旦旦明天还要来的豪言壮志,当下,他险些就眼前发黑,头疼欲裂。
顾鸿嵘面色沉怒,面无表情地麻木着一张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郁的眼神几近能淬出寒冰。
不等苏潭穿过人群扑过来,顾鸿嵘拔腿转身,匆匆离开。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头一次,顾鸿嵘觉得自己的心情如此糟糕,恶劣到了极点。
剩下苏潭立在人群中,停了脚步,忽然对着他的背影,扬起唇角轻笑了一声。
“长安大大,老师们在哪儿?”他笑意潺潺地转头,问向季长安,在对方的带领下,来到了会场的一处小型宴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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