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人的武功比她想像中的还要高上许多,即便是偷袭,她也并没有得手,那人的身法快如闪电,一察觉到身后的气流便已侧身躲过。
就在此时,芮央拔出了剑,剑光一转,一道寒光反射在对方的脸上,他蒙着面,只露着一双眼睛,她仔细地看着那双眼睛,恍惚中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黑衣人见她死死地盯着自己,也明白了她的用意,他一面转身,一面飞快地拍出一掌,打得她后退三步,口中顿时一片咸腥。
他击中了芮央却并不再向她动手,在确定了屋内没有旁人之后,急急地向门口奔去。
芮央明白过来,他并不是来杀自己的,他是来杀夜寒的!并且,他很可能认识自己,或者,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当他发现夜寒不在屋内的时候,他也并不想杀她徒惹是非。
如此,她更要知道他是谁!
☆、第十六章那个侍卫,你跑什么跑
芮央眼看着那黑衣人便要离开,她操起身边的一个琉璃摆件,举手便向着房门掷去。那人身形敏捷,向一旁闪躲,琉璃摆饰摔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这样的声响,在宁静的夜晚中显得分外刺耳,屋内的二人都明白,外面的守卫很快便会闻声赶来。黑衣人再次向着门外奔去,芮央却已经抢先一步,背对着房门,将他堵在了屋内。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他本来并不想杀一个郡主,来为自己添惹麻烦,可是,如果是为了逃命,那就另当别论了,自然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的眼中露出阴狠的杀意,让芮央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手中的剑光一闪,顿时化作万点星光将她团团围住。
她此时方知道从小懒怠于练武的后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方才是不想杀她,才让她折腾了这么久,此时他杀念一起,胜败立现。
当万点光雨停住的时候,长剑已经刺进了她的前胸,鲜血喷涌而出······
此时的芮央也不去管自己还活不活得成,却是趁着对方靠近自己这难得的机会,在自己还能支撑着身体的最后时刻,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她突然抬手,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蒙面黑巾。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执着的女子,哪怕是死也非要知道对方是谁。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她依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可又总是让她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是,究竟是在哪里呢······
他由不得她再去细想,果断地一抽剑,剑锋便已离体,胸前一个血窟窿在汩汩地流着血,她用手捂也捂不住,她当即倒在了地上。
她自幼便是金枝玉叶,被淮南王夫妇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曾受过半点罪,此时只觉得好痛,痛到几近晕厥。
那黑衣人看芮央的样子,料想是活不成了。她终于不再纠缠自己,让他轻轻地松了口气,提步快速向着门外奔去。
可是,就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左腿一紧,突然被一双手臂死死地抱住。他低头一看,这个什么云安郡主就像块狗皮膏药一般,正在坚持不懈地充当着他的腿部挂件。
她身前的衣服已经全部被血染红了,她娇嫩的嘴角旁也噙着血,看她那弱的小身板,分明是随时便会一命呜呼了,可她竟然到死还要扯住他来当垫背的。
他又急又恼,长剑又是一挥,她的左臂上已经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她吃痛之下,收了左臂,可是,右臂却仍然固执地揪着他不放。
此时,她已经无力地趴在了地上,只有一只手还在用力地扯着那个凶手,她总是在想,夜寒到底会不会来救我······
他高高地将剑提起,用尽全力向着她的背部落下!
“当!”的一声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飞来一柄利剑,暗夜之中如闪电划过,分毫不差地击中了那向着芮央落下的剑锋。重击之下长剑脱手,两柄剑一起飞出去,跌落在地上,再次发出响亮的金鸣之声。
黑衣人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已有一人如惊鸿一瞥地出现在他的视线内,突如其来的,除了他的人,还有他的掌风!一击之下,那黑衣人被震得倒飞数米,重重地跌倒在地。
这一跌倒,他便再没有起身的机会,因为,已经有许多把剑将他团团围住,同时指向了他,那是御林军标配的长剑······
芮央在听到“当”的一声时,一颗心便妥妥地落了下来,她知道,一定是他!他到底还是放不下她的,他来了······
遍地的鲜血,她不再是那个素衣出尘的高贵郡主,而是一个浑身血迹,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他的整颗心都在痛!
他被她的样子吓得魂都快要出窍了,他冲过去双膝着地,将她抱了起来,让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身子躺在他的腿上。
他俊脸发白,声音都有些颤抖:“郡主,是属下该死,是属下不该丢下你独自在房中,要杀要剐,悉听郡主发落······可是郡主,你千万不能有事······”
发落······我当然是要发落你的,居然敢生我的气,丢下我不管!可是,不是杀也不是剐,而是······终生囚禁······
芮央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又感受到他熟悉迷人的气息,苍白的脸上浮着一丝轻笑,她心中这样默默地想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晕过去之前,她只做了一个动作——伸出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来,抓住夜寒的手,十指交叉,紧紧地握住······
云安郡主身受重伤,惊得整个白泉行馆都沸腾了。虽还是夜色浓重,行馆之内已被灯笼和烛火照得宛如白昼。
御林军四下搜查有无同党在逃,随行的御医们被唬得战战兢兢,一边是淮南王铁青的一张臭脸,一边是云安郡主血淋淋的一身重伤,若是救不了郡主,也不知道自己还活不活得长。
芮央哪怕在昏迷中,也硬是没有松开手,可怜夜寒哪里都去不得,也实在不忍心强行将她的手掰开,只得始终坐在她榻前陪着。
榻前拉了块帘子,芮央和夜寒一个在里面躺着,一个在外面坐着,手倒是不必分开。夜寒眼睁睁地看着随行的宫女们一盆盆血水从帘子里面端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连呼吸也顾不上了。
那时,他负气离开,独自一人坐在荷花池边吹着夜风,虽是气着,心中却总是放不下她。他满脑子都是她,当年伞下的濯濯清莲,如今一次次救他护他的“风流”郡主,她或许没有从前那样的温婉贤淑,可是,却更加拨动他的心弦。
她说的对,无论如何,他今晚都不该离开那间屋子,若是被慕容玦发现她欺君,那她必然会被连累。
于是他决定回去找她,可是人还未到,便听见了暗夜中让人惊心的碎裂声,当他看见血泊中的她时,他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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