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你放心,我今天只是来采访敏殊的。”
说把,还抬手在嘴唇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见他如此识趣,许卫东嗯了一声,虽然眼中仍然浮躁着,心里却是松了一下。
等到那记者离开,他再转身去看敏殊的时候,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
敏殊抱着笔记本,翻看着记者记录下的东西,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提醒什么?”
“昨天可不是我非要你留下来的。”
徐卫东咬了咬牙,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泄出来的。
“你明明知道他今天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说话间,他已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时候,眼中已没有昨夜醉时的迷茫。
敏殊站了起来,微微抬头,和他对视着。
“徐卫东。”
她叫着他名字的时候,声音平缓,却莫名让他心中一跳。
心中忽然生出恐惧,不愿意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就没有再停歇。
她早已不是当初,跟在他身后那个唯唯诺诺的花瓶。
他从前便知道她很美,可大概也是因为她太美了,他的印象里,她只是花瓶。
甚至忘记了,她也曾有过情怀。
即使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她才有了资源尝试,可毕竟也在一开始,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若不是他的项目忽然出现问题,她或许也能……
到此时,她在他面前直白地质问的时候,他才恍然,她从来不是什么花瓶。
从前她倚附着他,并非是因为自己无力撑起一片天地,也不是因为懒惰。
只是单纯因为,她信任着他,所以想借着那些往来,和他更密切而已。
仅此而已。
可现在,她不信他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愿意独善自身,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我曾经爱过你,可也只是曾经。”
“现在,我已经因为从前的错看,付出了代价。”
“你又何必,又要一次一次,提醒着我那些不堪呢?”
敏殊看着他的时候,脸色是苍白的。
看起来像是淡漠,又像是勉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徐卫东感觉到心里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酸意不知从何而来,在心底一闪而过。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出口。
“敏殊……”
愧疚如潮水一般,只在瞬间,便把那愤怒席卷而走。
剩下的,是一点茫然,和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的不安。
他叫着她的名字,看着她的目光复杂。
敏殊的目光里有了一点水意。
徐卫东看到了她眼中的挣扎,伸出手去,试图给她一个拥抱。
她却一低头,凄然一笑,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落寞的背影。
“卫东,这段日子,我过得很不好。”
“你不在,我只能自己咬着牙坚持着。”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我不喜欢那些网剧,可我没有办法拒绝。”
“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她的声音清冷着,传到他的耳中的时候,带着无比的惆怅意味。
徐卫东的手放在半空中,脸上神色复杂。
他的手终于还是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敏殊如泣如诉的声音还在继续。
“很多个夜晚,我辗转难眠,期待着电话响起,又怕电话响起。”
“怕是讨债的人,发现了我新的联系方式。”
“又怕周姐又为我谈下了什么我不喜欢的剧本。”
“可我更怕,再也接不到剧了……”
叹息在惆怅里若隐若现。
徐卫东心里一疼。
狂喜和愧疚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果然是有他的,不然,又怎么会现在和他说这些?
之前,把她一个人抛在这里,是他不对,以后——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徐卫东还在思索着什么,敏殊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他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看到她单薄消瘦的背影,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那你好好休息,我以后再来看你。”
徐卫东一走,敏殊脸上的表情立即便轻松了下来。
慢悠悠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盒酸奶。
再回来,看到夏由冷着脸在沙发上坐着。
“要么?”
敏殊眨了眨眼,似乎一点不意外他的突然到来。
走到沙发旁,坐下之前,她把手中的酸奶递了过去,这么问着。
夏由抬眼看了她一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敏殊的手却依旧收了回去。
“哎呀我忘记了。”
“其实你也不需要吃东西吧?”
酸奶盖被掀开,她自己下了结论。
夏由:“……”
本来想好的话,被她一打断,竟然忘记了。
“你要送我回去了吗?”
敏殊咬着酸奶盒子,睁大了眼睛看看着他,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夏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还不行……等我……”
敏殊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要是这个时候回去,我肯定得抓心挠肺好一阵子。”
“这样吧,你先准备着,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再跟你回去。”
夏由哦了一声,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他本来以为,她会期待着回去的一天。
他看过她的命数,是一生安稳,平安喜乐的。
无端被卷入他制造出的事故里,他本来以为,她会很愤怒。
可现在,她仿佛还玩得挺开心?
思绪漫不经心,他没察觉到敏殊的靠近。
她手上的酸奶盒子已经被丢弃,歪着头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带着一点天真。
夏由猛然一抬眼,看到的便是她清若山泉的眼。
心跳漏了一拍。
等到她的声音一出口,他却感觉到什么东西,忽地破碎了。
“夏由,其实你不用那么纠结,我回不去也没什么。”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由沉默不语。
她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默默等待着他自己的思量。
她知道,他会给她答案。
“对不起。”
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有些生涩地开始。
敏殊没有说话。
“你本来的那个世界里,他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如果要回去,我只能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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