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是公用的。
剧组条件艰苦，又没什么真的大牌演员，化妆间只简单分隔了性别，从来没有什么避讳。
自然，也没有什么有人换衣服，其他人就得让开的说法。
可敏殊说得理所当然，好像这件事情，本就理所应当存在。
刚刚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和惊惧的女人，如今目中的情绪，又变成了鄙夷。
她哼了一声，声音变得凉薄。
“你换衣服就换呗，好像有谁会偷看一样。”
“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也没见谁换衣服的时候，说了要让回避啊。”
声音和表情里，都是对敏殊矫情行为的鄙夷。
敏殊淡淡地一点头，哦了一声。
“是吗？”
“我还以为你们知道。”
“在这里，没什么人是特别的，所以所有人都要遵守规矩。”
“我尚且如此，你们又是哪里来的底气，在背后说三道四、搬弄是非呢？”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挑起，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那个女人的脸上。
那女人脸上鄙夷的神情还未收回，脸上显出一点错愕来，而后，是迅速由白变红的脸色。
她恨恨地看了敏殊一眼。
被当面拆穿的尴尬，让她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情急之下，只得梗着脖子争辩。
“什么叫我们在背后搬弄是非？我说得不对吗？你明明……”
敏殊看着她的目光，近乎温柔。
那气质里寒凉的意味，却又让人难以忽略。
女人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声音是尖锐的，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显出几分心虚来。
敏殊已走到了化妆台前，伸手去拿起那角落里的卸妆油。
她的声音懒懒散散的，漫不经心里，带着一点笑意。
“我明明怎么样？”
“明明已经破产，流落街头，犹如丧家之犬，是不是？”
敏殊的目光透过面前的镜子，落到了她身后的女人身上。
一笑，短暂的停顿之后，声音里的嘲讽再不掩饰。
“可就算是如今，我也是主角，而且，是你们刘导演亲自点下的。”
“比起你们，倒也还不算太凄惨。”
一击必杀。
女人脸色一白，再没有说什么，哼了一声，转身愤愤不平地走了。
一直旁观的另一个人迟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
“当谁不知道吗？她这个女主角是怎么来的？”
“不就是没有片酬，死皮白赖地非要演……”
“哼，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她没有了利用价值，我看她还能跳几天！”
出了门，刚刚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的女人，瞬间又口若悬河了。
“好了，少说两句吧。”
另一个人跟着她的时候，这样说着，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你看那个敏殊刚刚的样子，要是她真的要对付我们，我还……”
刚刚敏殊的气场太强大，她本想开口劝解，却一直没有积攒起足够的勇气。
如今仍有些后怕，这样劝着身边的人。
被劝说的女人显然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这么胆小，她都这样了，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你还真以为这部剧会有多红火？”
“我就不信了，一个这么粗制滥造的玩意，还能让她站起来不成？”
后续的宣传，敏殊是全程跟着的。
因为演员里，实在没什么大牌，所以翻来覆去，也不过是炒作她的身份。
好在他们的速度足够快，徐先生走了还没多久，热度还未消散。
娱乐版隔壁的科技版，还时常出现徐先生的名字，连带着敏殊徐夫人的身份，也尚在公众的记忆里。
敏殊配合得很好。
一场场宣传赶下来，她几乎日渐消瘦，连刘导演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苛待她了。
那部剧的首播，是在一个网站上。
前期的宣传噱头毕竟不足，所以初始的数据不怎么好看。
第一集播出的时候，刘导演和敏殊一起看着那数据。
点击率和评论都不算多。
“没事啊，第一天嘛，剧情都还没开始铺陈呢，后面就好了。”
刘导演这样安慰着敏殊的时候，其实自己都是不怎么相信的。
毕竟网剧这个东西，一般规律里，收视率都是一点点下落的。
第一集尚且有新鲜感支撑着，所以数据即使不好，也还勉强能看。
若是初始的数据便不怎么好看，之后便不会有推荐，那数据只会更加惨淡。
他愿意安慰敏殊，也只是出于自己还没凉透的良心。
还有——
“有投资人找到我，希望能筹拍另一部剧，你有兴趣吗？”
除开经验不足，敏殊实在是个很不错的演员。
敬业，有天赋，并且便宜。
敏殊的目光依旧落在屏幕上。
他安慰的时候，她只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听到这邀请，终于提起了一点精神，转过头来。
那双眼黑白分明，带着某种坚定的意味。
“不。”
☆、名流之妻
那部剧口碑变化的时候，刘导演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也就理所当然地，没意识到敏殊的价码已经高到了那个程度。
“五千万。”
他第一次邀请她的时候，她拒绝了谈判，说是过一段时间再细说。
那时候，他只觉得困惑，误以为是她觉得拍戏太辛苦，所以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直到那部剧的点击率以一种让人震惊的速度增长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在等待的是什么。
如今她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目光坦然。
报出这个价格的时候，声音里毫无心虚，似乎是真的不觉得，这是一个这么离谱的价格。
刘导演先是一愣，而后摇了摇头。
“你这要价也太高了……要知道，现在一线的演员，也不过这个价码……”
“你毕竟还是新人，别太着急了。”
敏殊一挑眉，似乎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去。
“那就不必谈了。”
“把之前的账结一下吧，第一批的广告收入该到账了吧？”
她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来争取工作机会的，话题转移的速度，让刘导演几乎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一皱眉。
“我待会让财务转给你，下一部剧的价码，你再考虑考虑，我觉得……”
敏殊得到了明确的答复，已经站了起来。
“行吧，那我就先走了。”
她转过身去，迈开步子走了，反手关上门的时候，也没再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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