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你让我见见他吧。”
宇文凉沉默了一会儿。今日她带着孩子来的用意很是明显,无非就是担心他反悔。他起先确实想,但如今——
“他让你想起了什么?”
木木迟疑地点了点头,片刻后才轻声道:“我其实忘记了一些事……一会儿大夫来了,你就知道了。”她的记忆只有为奴后的经历,可是为何成奴,又如何成奴被人贩卖,她却有些模糊。最早的印象,也只是一个奇怪的梦境。
宇文凉伸手从她衣领里拉出布绳,将小囊握在手里,语气疑惑:“也不知道八根头发管不管用。”傻气地去掂掂重量,以为有些轻,“不如我再给你拔几根?”
木木知道他是答应了,笑嘻嘻地起身,原本只是想偷亲,却被他逮个正着。
说起来,他们还未正经地吻过一次。顾不得场面好不好看,宇文凉低笑一声就按住了她的脑袋,似要天昏地暗的架势。
木木没有捣乱,温顺着让他尽兴了一回。
大夫来的时候,木木与宇文凉衣冠正好。
毛大夫虽年事较高,但精神矍铄,腿脚灵便,倒无须人搀扶。
把了把脉象:“夫人可是夜有惊梦?”
木木斟酌道:“确实,可那已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毛大夫捋了捋胡须:“那夫人今日是——”
“只是一刹那间对当时发生的事情感到熟悉,有些心神恍惚。”
“那夫人可还记得幼时的事情?”
木木摇摇头:“不大清楚了。”
毛大夫沉思半晌,道:“夫人脉象正常,只是体弱,草民开几帖食补的方子就好。至于这心神恍惚,约莫是夫人的心病。”
宇文凉握着木木的手,眉梢一皱:“心病?”
“夫人应是在幼时经历了什么事,却不愿再记起。但记忆终究是记忆,哪怕是故意忽略,不经意间仍有可能被因缘触发。”端起茶润了润嗓,“不知夫人能否告诉草民五六年前的惊梦?”
木木看了一眼宇文凉,他轻轻对她一笑,仿佛是在鼓励。她稍稍平稳下呼吸,讲出了有关依米花的梦境。
“以草民之见,夫人若是想记起过去的事,不如依照梦境,亲身经历一次,或能有所明白。”
宇文凉沉默一瞬,道:“多谢毛大夫。”顿了顿,“今日之事,还望大夫勿在旁人面前提起。”
毛大夫爽朗一笑:“这是自然。”
送走了毛大夫,宇文凉看着木木,轻声问她:“你想记起来吗?木木。”
木木神色迷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忘记……如果不该记起呢?”
“那你还想见那人吗?”
木木低垂着头:“我,我不知道。”说完她就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唯唯诺诺,畏畏缩缩,下意识抬头,撇了撇嘴,“可是我看到他真的很高兴。真是的,怎么这么多……事!”
宇文凉猜她是想骂人,可是一时寻不到词,便好意提醒她:“鸟,我们都说,‘怎么这么多鸟事。’”
“鸟事?”木木指了指天,有些不解,“是飞的那个鸟?”
“是啊。”
皱眉:“鸟是好鸟,做什么要用它骂人?”
宇文凉忍笑:“也有坏鸟呀。”
木木哼了一声:“不要这个字,不好听。”
“骂人讲究好听干什么,自己舒服最重要。”
木木瞪着他:“你换不换。”
“……破,破字也不错。”
木木小声念道:“这么多破事?”感觉不错,嘴角微微向上翘。
宇文凉似是上了瘾,又道:“其实骂人一般不用‘真是的’,太客气了。我们都用——”突然觉得带坏她不好,一下收住,“其实你那个很不错。客气中带着侮辱,真真极好。”见木木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停了片刻,夸道,“反正我家木木声音好听,说什么都一样。旁人不会注意到你说了什么的。”
木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就知道她会装,眉梢一挑,走到她身边,轻轻揽她入怀。
亲了亲她的小耳垂:“有没有高兴一点?”
木木回身抱着他的腰,重重点了点头。
“嗯,那还想见他吗?”
犹豫了一会儿,木木还是点了点头。
宇文凉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道:“好。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眼角生出柔和的笑意,“所以,请你不要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1、日常比心小天使们~
2、双十一将至,作者菌却要开始断更,emmm……无以为报,只有送上一盆热气腾腾的新鲜狗粮,愿诸位小天使吃得开心(≧ω≦)么么哒~
第25章 男子
雁城的春日不经意间便要过去了,那个古怪的男人却一直未再出现。
宇文凉派去江南的探子已经传信回来,称陈府诸人对陈秉皆讳莫如深,无人敢提他的名姓,而见了男子画像的人也都以为他并非陈秉。
探子机敏,随信还附了一张少年陈秉的画像。
画上之人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全然无商贾之气……更不似如今的落拓疯癫。
木木却觉得那就是他。宇文凉深有同感,便吩咐探子继续打听,最好能直接向陈秉生母核实男子的身份。
或许旁人会分辨不清,但做母亲的,如何都该有些熟悉。
小依米似是觉察到娘亲的低落,自发地咯咯笑了起来,引得木木去看她。
“你冲我笑做什么?”木木面上露出笑,伸手去逗她。
小依米下意识含住娘亲的指尖,想去轻轻咬她,可惜没有牙齿。木木笑了笑,将手指挪开。依米便又去握她的手,仿佛一种安慰。
木木细细看着她的眉眼,喃喃道:“不知道将来的你,会是如何模样?”
宇文凉的声音忽然响起:“她会和现在的你一样,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木木转头去看他:“姑娘?”她忍不住地笑,“我在你眼里,是一个姑娘?”她以为她已是妇人了。
宇文凉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接过孩子,轻声笑着:“当然是姑娘了。我一个人的姑娘。”他说话时难得没有看她,而是对着依米,好像她能听懂他的话。
依米咯咯笑着,要去玩他的胡茬。宇文凉故意不让,将她举得高高的。依米够不着他,却并不伤心,反而笑得更高兴。
木木静静看着这一幕,嘴角微翘。
宇文凉只花了一刻便令依米安然入睡。在这方面,他好似天生比木木厉害。
木木坐在依米身边,替她理了理襁褓。
宇文凉注视着她的动作,小声道:“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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