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懵然不知的哈伦听说他跟唐景初是同乡,之前还跟着唐景初学习过,态度立刻热情了起来。许含光拉着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唐景初则趁此机会悄悄溜走。
等到哈伦反应过来的时候,晚宴已经接近尾声,唐景初更是早早退场,遍寻不见了。
不过许含光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本来也不嗜好喝酒,加上唐景初之前说过酒喝多了手就会不稳,所以除了场面上推辞不掉,他平常也不会喝酒。今天拉着哈伦喝了很多,他自己也有些昏沉,显然是半醉了。
所以从酒店出来之后,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醒酒。
哪知才刚刚坐下,就听到身后有人问,“喝醉了?”
第64章
这声音太熟悉了, 许含光惊喜的转回头,便见唐景初正站在自己背后, 又问,“到这里来做什么?”
许含光眨了眨眼, 才慢半拍的回答了之前那个问题,“应该是醉了。”
否则已经离开的唐景初, 怎么会又回来了,而且还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唐景初见多了喝醉却死不承认, 非嚷嚷着“我还能再战”的人,却没见过许含光这样坦诚自己喝醉了的。所以这到底是醉没醉?
然而等她凑近了, 闻到许含光身上浓重的酒味, 便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喝醉了就回酒店睡觉,你在这里干什么?”她问。
许含光抬起头,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 才说, “我在这里等你。”
这话回答得挺有逻辑的, 但两人之前又没有约定, 唐景初不太相信许含光能猜到自己留了下来。不过她也没有追究这个问题的意思, 顺着他的话问, “等我做什么?”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许含光看着她道。
唐景初眉头微微一动,不知道这件事跟他在这里等自己有什么联系,却见许含光神色陡然一黯,声音也低了下去,“回去之后, 你又有很多事要忙吧?有的时候我觉得离你很近,但有些时候又好远。你到底是近还是远呢?”
这个问题,唐景初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本来是不太放心,所以才留下来的。但是这会儿许含光显然要将话题往哲学的方向扯,她忍不住问,“什么时候你会觉得离我很近?”
“在赛场上的时候。”许含光的声音重新变高,若有所思的伸出手比划了一个非常微小的距离,“我能感觉到,虽然那时我们不在一起,但我跟你之间的距离这么近。”
这话虽然说得动听,但在唐景初听来却仍觉得只是醉话。但不等她反应过来,又听见许含光低声道,“只有那个时候,我和你才是一样的。”
唐景初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她心里的确装了太多太杂的东西,只有在赛场上挥拍的时候,这一切才会离她远去,让她完全不受束缚的沉浸其中。但她没想到许含光竟然能够发现。
虽然唐景初自己斥责过许含光对网球的心不纯粹,但真正比较起来,许含光可比她强多了,真正心不纯粹的人其实是她。她仍旧坚持自己的心之所想,但却学会了退让与妥协,迂回与婉转。这也是她始终不能接受许含光的真正原因。
她想得太多太远,还没开始就已经给自己套上了无数压力,自然不敢贸然往前走出这一步。
其中千回百转,唐景初没期望过旁人能明白,但许含光简单的一句话,却竟似已经洞察了自己这一番心思。所以骤然闻听,唐景初也不由微微怔住。
片刻之后,她回过神来,转头却见许含光仍旧努力的挺直脊背坐在那里,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盯着自己,不由一扫之前的郁思,展颜一笑。江湖儿女本来就不拘小节,从前那么难的时候也过来了,这会儿往前走一步,又有什么不敢的?
许含光敢以真心相对,她便也敢以真心报之。
纵使将来人心有变,那到底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浑浑噩噩,随波逐流,连一时一刻的快活都不曾有过!
唐景初心志坚定,既然做出决定,这心思立时便扭转了过来,朝许含光一笑,“走吧,回酒店。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回国。”
她说着朝许含光伸出手,把人给拉了起来。
但交握的双手却也没有放开。直到从那片安静的地方走出来,眼看到了人来人往的地段,唐景初才松开了手。许含光可能是醉得狠了,反应十分迟钝,竟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变化。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很快就回到了酒店。
到这里,自然也就该分道扬镳,各自回房了。但许含光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就站在那里看着唐景初。
唐景初也回头看他。
这几年正是许含光各自蹿高的时候,不觉已经比唐景初高出了将近一个头。处在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因为身量陡然拉长,若是无人矫正体型,往往看上去不是弯腰弓背就是吊儿郎当。但许含光经受正规训练,体型自然保持得很好。
这会儿他板板正正的站在那里,又穿着专门为今晚宴会挑选、裁剪合宜的正装,看上去如松如竹,挺拔俊秀,趁着阳光俊美的长相,站在酒店的水晶灯下,整个人都仿佛会发光。
一双墨一般的眸子却锁定着唐景初,一动不动。
唐景初原本被压下去的那点心思又泛了上来,她走到许含光面前站定,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才微微含笑道,“回去睡觉吧。”
许含光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朝她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又再次转头看她。
见唐景初点头,这才微微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房卡,回房间简单洗漱之后,便倒在床上沉睡过去。
第二天许含光是被闹钟吵醒的。
因为机票是提前定的,不能错过,所以未免遗忘或是迟到,他昨日赴宴之前就定了闹钟。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非常的英明。
许含光按掉闹钟,在床上翻了个身,忍不住皱起眉头。宿醉之后的头疼自然不会太好受,他恨不能继续再睡个昏天黑地。
好在还记得回国是跟唐景初一起,于是不得强撑着爬了起来。洗脸时看到镜子里无精打采的自己,不由越发头疼,这样子让唐景初看见了,估计会更觉得人不靠谱了。
那个哈伦真是个祸害。
虽然许含光竭力想把自己弄得精神一些,但最终却是收效甚微。等他收拾好东西下了楼,便见唐景初已经在吃早餐了。许含光连忙拿了自己的早餐,在她对面坐下。
却见唐景初将搁在手边的一个保温杯朝自己推了推。
许含光有些意外,但还是接了过来。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非常提神的酸味,他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柠檬水。解酒的,喝吧。”唐景初道。
许含光之前光顾着头疼,还没来得及去想昨晚的事,毕竟那个状态下,记忆呈现一种类似卡带的状态,只有几个模模糊糊的片段,也实在推测不出什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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