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女子纷纷起身行礼相迎,煊太妃温声道,“勿需多礼,都起来吧。”大家并未起身,等煊太妃在首位坐了,才徐徐站起来,回自己座位上去。
“今个儿把大家叫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哀家大病痊愈,心里高兴,前些日子逛到这琉璎水榭,想起哀家年轻的时候来,便叫了你们来玩一趟,也不让这里空置着生尘。”
坐下的世家女子互相看了一眼,俱回答得乖巧懂事,“能进宫得见太妃娘娘凤仪,是臣女之幸,谢娘娘恩宠。”
“莫要拘谨,和方才一样,自在些便好。”煊太妃缓缓饮了两口羹汤,放下汤勺,拭了拭嘴角,转身对雾檀道,“派人去看看,几个王爷怎的还没到,让姑娘们等着,像什么话!”
聆昐凑到郦清妍耳边嘀咕,“太妃娘娘这是不是想给整成相亲宴?”
“我看着有些像。”
“都请了哪几个王爷?”
“不太清楚,一会儿来了就知道了。”
聆昐道,“要是敢把你随便配了出去,我和对方拼命。”语气凶恶,仿佛煊太妃如果说,“妍儿我看你和栖月或者番王或者詹王……嗯,你和这些王爷都挺般配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挑一个嫁了吧”,然后聆昐就会扑过去,把那些王爷全部咬死一样。
唔……咬死栖月可能有点难度,到时候她是帮栖月,还是帮聆昐呢?
庄梦玲也凑过来,“你们悄悄的在说什么呐?”
聆昐一本正经,“在说一会儿王爷们来了,给你挑谁做夫婿。”
庄梦玲像斑羚羊一般扬起高傲的头,露出好看的下巴和雪白修长的脖颈,“本小姐才不要嫁入皇家。”
聆昐用眼角看她,“还在想你的骏哥哥?”
庄梦玲的头娇羞地低下来,有点不好意思,“不是他。”
聆昐和郦清妍顿时眼睛雪亮,一个是因为好奇,一个是兴奋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庄梦玲终于忘掉单骏爱上了她的如意郎君。聆昐抓着她的胳膊连连追问,“是谁是谁?快快说来!”庄梦玲被她摇晃得头上珠玉直颤,流苏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正经受不住准备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话题成功被另一个人岔开。
“好啊好啊!叫了这么多姐姐进宫,居然都不告诉我!母妃,妍姐姐,你们太过分了!”永安像一只敏捷的小豹子,繁复的锦衣华服和厚重的长公主宝冠根本抑制不住她的行动,一阵风般冲到煊太妃的膝盖前来,睁着荷包蛋似的眼睛,整个眼眶都是水汽,饱含控诉地看着煊太妃和郦清妍。
“通知了长公主的呀。”郦清妍惊讶,若有所思点头,“肯定是送信的监士在瑶华宫外迷路了,所以你才没收到信。”
永安:“……”
今天的妍姐姐,看起来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永安之后,几个王爷也到了。原本栖月也说要来,郦清妍眯着眼睛看了他那张勘称妖颜祸水的脸半晌,果断地拒绝了。他若来了,其他王爷还怎么活?
接下来就是惯常宴会必有的歌舞,为不使冷场,也有几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彩头都是煊太妃提前备下的无价之宝,激得大伙兴起,倒也玩的开心。
庄梦玲借口饮酒过多,要到旁边屋子醒酒,悄悄退了出去。郦清妍正忙着给永安支招,让她赢得那个想要的镂空象牙缅铃,没有将庄梦玲的离席放在心上。
琉璎水榭的后门有大片的假山,灯光昏暗。庄梦玲不敢带丫头,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后门来,那处却空空荡荡,并未见着熟悉的身影。正四下张望,确信自己没有来错地方,敲夜梆的监士提着灯笼从远处朝着她这处走来。
庄梦玲自然不能让自己为旁人发现,闪身绕到假山后,想要躲一躲,等监士过去了再出来。没想到假山后面却是一个小小的院角,角落里种了一株曲曲折折、四季常青的罗汉松,松树下有个男人铺了一大张厚软毛毡,毛毡上一个编制精巧的竹托架上放了一颗比鸡蛋还大的夜明珠,将这方天地照得透亮。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红木方桌,桌上铺了棋盘。而那个男人正一手拎着一壶酒,一手去抓棋子,躲在这里自己和自己下棋。
听见动静,男人抬头,是一张年轻而陌生,漂亮到庄梦玲自惭形秽的脸。这种漂亮夹杂着一丝邪魅,嘴边还有浅浅的志在必得的笑容,这笑容让庄梦玲莫名地不寒而栗起来。
她听到他问,“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祝福,再上肥章
第94章
京兆府往西去五里, 是有名的卧虎山,卧虎群山连绵上百里,重峦叠嶂, 古木丛生,又有无数沼泽和天坑,最是进山难出山易的地势, 自然易守难攻。因打远处看去颇像一只睡着的老虎, 故而得卧虎之名。
单骏牵着马,在村民的带领下找到了一个怎么看怎么不像入山口的羊肠小道, 草木的枝丫已经把道路都掩埋了, 一看就不是常被人走的模样。那个被单骏随手捉来的前一刻还在自家田里干活的村民,看到单骏盯着小路很是怀疑的眼神, 双股颤颤只差下跪, “大侠,真是此处, 先头山匪闹得没有现在厉害的时候, 咱还进山砍柴来着,后来死了好些人, 大家不敢去了, 这路也就荒了。俺也不晓得山匪头子们是从哪儿出来, 大侠饶命啊大侠!”
此人操着浓重的口音, 因为害怕说的又急,单骏只听清了一半,抬眼四顾, 其他地方更是草木密实,连路也没有了,看样子只能从此处进去。
一身老旧粗布、不知打了多少个补丁的脏衣裳的村民见这位一看就很有钱,虽然长得有些凶恶,却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的大侠,淳朴的性情上来,好心提醒道,“这帮山匪人多,武功比以前的都要高强,大侠一个人去,打不过他们的,多带些帮手再去吧。”
单骏感谢地抱拳作了个揖,“多谢大伯,不过我此番进山不是为剿匪,不会有太大危险。”
村民看他的眼神顿时变了,“不是去杀死山匪,难不成你要投奔他们?”火冒三丈,连力量悬殊也管不着了,卸下抗在肩膀上的锄头就朝单骏砸了过去。“天杀的,俺居然还给你带路,夭寿啊夭寿!”
单骏哭笑不得,一把捉住锄头,力量之大让对方抽回不得,“大伯您听我说,我不是去投奔山匪,不过进山勘察一番地势,画出地形图来,方便以后剿匪。”
村民眼中仍充满怀疑,“你是官爷?”在他们眼中,敢去剿匪的,不是江湖大侠来挑战高手,就是官爷要带着军队来攻山。单骏只身前来,又带着一把佩剑,他想当然以为他是前者了。
“大伯您就别问了,多谢您带我到此。另还有件事要劳烦大伯,我不知此回进山,几时能出来,还望大伯帮我照看两天马匹,回来后再找您取,感激不尽。”说着从腰带里取了一把碎银,强塞到对方手中。“这点银钱,权当感谢大伯带路和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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