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改命以来,郦清妍第一次觉得这样的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在问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好色却并不动女主,他不动女主是因为有栖月在啊,若没有栖月,妍妍早不知被他吃了多少回了( ̄— ̄)
第99章
“鄞炘!你负我!”
庄梦玲脱力地跪在璧罗宫宫门前, 身后巨大的宫殿如同一张黑暗的大嘴,要将小小的她吞噬进去。
鄞炘转回来看她,整个人枯瘦到脱形, 脸颊凹陷下去,眼下是浓重的黑影,早不是初遇时英姿无两, 单手就能救下庄梦玲的俊郎公子。
“对, 我负你。”鄞炘的声音仿若从深山中来,这样无力, 漂浮着落不了地。“所以, 你杀了我吧。”
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庄梦玲倔强地看着他。
“你有什么资格就这样去死, 我不会给你解脱, 此生此世,永生永世, 我庄梦玲与你, 与鄞家誓不两立。庄梦玲在此设下血祭,要让你亲眼看见, 你所在乎的鄞家上下所有生灵, 皆不得好死!”
庄梦玲猛地从梦中惊醒, 寝殿里太热了, 睡前捂的太严实,额头上都闷出细密的汗珠来。站在床边的宫女看见她睁开眼睛,恭恭敬敬地说, “启禀娘娘,兴晨郡主求见,您见她么?”
庄梦玲眼睛发直地看着头顶撒开的吊顶床帐,又躺了一会儿才道,“请进来吧。”撑着坐起来,没有系上带子的丝绸寝衣直接从光滑的肩头滑下,露出布满淤青和伤痕的身体。触目惊心的伤痕好像根本不疼痛般,半点没有影响她麻利地从床上起身,穿上层层叠叠的华贵宫装,绾起一把青丝梳成妇人发髻,戴上沉重的皇妃发饰。
对着一人多高的镜子,她试着把衣领拉高了些,还是挡不住脖子上被吮吸和啃咬出来的乌紫,最后选择放弃,自暴自弃地露出尴尬的无法启齿的痕迹,就这样走去璧罗宫正殿见客。
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三天,这是郦清妍第二次来庄梦玲的璧罗宫,第一次来时她昏迷着,怎么也醒不过来,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估摸着今天再怎么的人也该醒了,探望过煊太妃后,绕路又过来了这里。没有等很久,宫女禀报说人午睡醒了后,不过半盏茶时间,庄梦玲就到了,身后跟着从一等到三等的丫头若干,加上嬷嬷和监士,气势上颇有一宫之主的架势和威严。
郦清妍起身行叩拜大礼,膝盖还没打弯,庄梦玲扔下一句垫在她腿下,“你若跪下去,我庄梦玲便再没你这个朋友。”郦清妍的动作顿了片刻,身子直起来,心落下去,“我不能没有你。”
庄梦玲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那就坐着说话吧。”
郦清妍没有坐,反而走到她身边,从袖子里取出一盒凝着淡淡香气的药脂,用精致的三彩瓷罐装着。“给了你这么大的宫殿,这么多宫人伺候,却一瓶药也不给。这药去淤极好,早中晚各涂一次,用着罢。”
庄梦玲接过那小罐子,在手心缓缓转着玩,不知想到什么,凉飕飕地笑了一声,随手将罐子扔回桌面,突兀地发出一声响。“我不要这个,你有没有吃了不会有孩子的药?”
正往座位走的郦清妍抬起的脚步直接僵在半空,好半天才以努力不变调的声音问,“你自己吃还是给别人吃?”
“有备无患。”庄梦玲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望过来的眼睛有一点倾斜,让郦清妍觉得她的眼睛有些微妙变化。再仔细一瞧,不止是眼睛,这个人整个都变了。以前有天真可爱的娇俏,有聪明机灵的狡黠,有果敢刚绝的锋利;一夜之间以撕裂的残忍方式变成妇人,让人怦然心动的娇俏没有了,充满灵气的狡黠没有了,剩下的全是冒着寒气的锋利,像一把磨了许久的刀,所过之处,半个活口也不留。
“你怪我吗?”郦清妍痛心地问。
“为什么要怪你?”庄梦玲觉得奇怪,“我知道你筹谋了许多事,也让我参与了不少,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很清楚你就算灭绝了所有人性,也不会把我往皇帝床上送。要怪只怪信错了某个人,爱错了某个人,所以一生就都错了。”
她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郦清妍没有看到泪光,声音里也没有抽泣,很平静。
“你想知道实情么?我可以……”
“不想。”庄梦玲打断她,“就这样恨着,感觉挺好。”
“我已经重新部署,你若是想退出,也是可以的。”
“为什么要退?是你告诉我庄家可能有大难,起先我不信,看到梅林阁楼里的东西才相信了你。之后一步步加入你的计划,做一些以前过内宅女子生活时完全不敢想的事,这种感觉很好。唯一的遗憾是能力有限,许多事鞭长莫及无能为力。现在好了,我是令妃,皇帝的新宠,我可以有很多的特权,和你配合也会更加得心应手不是么?”
“你真是这么想的?”
庄梦玲点头,“只一样,鄞家交给我处置。”
郦清妍去握她的手,曾经暖意融融的手掌现在和自己的一样,只剩下冰冷。“玲子,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庄梦玲轻轻笑着,“岂止你没有想到,在看到仪瀛宫里只有皇帝的上一刻,我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鄞炘真是给我上了此生最深刻的一课,我不好好感谢他,都对不起他在仪瀛宫前流的那么多血。”
事情完全如慕容曒所想,庄梦玲被彻底毁了,变成又一台复仇杀人的工具。鄞家会如何,庄家又会如何,郦清妍给不出答案。
痛心么?自然是痛的,特别是看到庄梦玲变成这个样子。自己还有栖月,而她,已经只剩下了她自己。
这个命已经彻底被改乱,正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从璧罗宫正殿出来,遥遥看见一个黑影跪在宫门前,看起来极度虚弱的样子,简直下一刻就能倒地晕过去。郦清妍乍一眼没认出来那是谁,指着问一旁送自己出来的嬷嬷,“那是哪个?怎的这样跪在宫门口,也没个人去管管?”
“郡主有所不知,那是御林军右副统帅鄞大人,打昨个儿能起身就在那儿跪着了,皇上看见都什么也不说,咱们这些奴婢哪里敢去管?送去的饭食和水他全都不要,只能放任他干跪着,受不住自己走了便是了。”
郦清妍的脸瞬间沉下来,款步走到鄞炘面前站定。
“这不是鄞大人么?大人不在家里养伤,不在皇上跟前当值,怎的有闲暇到此?”
鄞炘迟缓地抬眼看着郦清妍,声音如同枯草般干涩,“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鄞大人是御前亲信,要跪也只能跪皇上,璧罗宫是皇妃居所,大人跑这里来跪给谁看?”冷眼看着他,“这是把宝物送到别人面前看着它被摔碎,然后又去宝物坟前哭诉自己的无可奈何和心如刀割,以求得心里解脱么?”
鄞炘太虚弱,根本承受不住郦清妍冷冰冰夹带刀子的嘲讽,苍白的嘴唇轻微地开合,“我有苦衷,让令妃出来,我亲自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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