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清妍把小册子放在一旁,留着一会儿再看。“十二禤阁之中怕是有皇上的人,而且地位不低,不能让焕逐去查,你这边能不能找到办法,帮我查出来都有些谁?”
即曳将茶杯杯盖倒转搁在桌上,用手转来转去,默了片刻。“要查应该不难,你什么时候要结果?”
“四月十六之后,我动身去十二禤阁之前。”
“成。”即曳拍了拍手,“没问题。”
郦清妍笑了笑,“以前真是低估了你,现在总有一种错觉,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十二禤阁之类,都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别,可别那么夸我。”即曳连连摆手,又去拨他额前刘海,脑袋一扬,“我会骄傲的。”
郦清妍的笑顿时岔了气,咳个不停。好容易才止了,感慨道,“真得感谢那支簪子,把你请了出来,成了我师傅。”
“那是,也不看看那是谁和谁的定情信物。”
郦清妍瞪他。
书斋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怅亓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盯着即曳,阴郁道,“你和谁定了情?”
郦清妍顿时打了个哆嗦。
“要你管!每时每刻都跟着老子,你烦不烦?给老子死远点。”
怅亓一只脚跨进来,牙缝中冒出来阴森森的寒气,“你再说一遍。”
“你烦不烦你烦不烦你烦不烦,死远点死远点死远点死远点……”
怅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来,拎狗似的拎起他的后颈就把人捉了出去。“皮痒,欠收拾。”
郦清妍跟在他俩身后大喊,“要打架去别处!再拆了夏园的屋子,你俩自己赔!”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计而已,大家不要想歪ㄟ(▔,▔)ㄏ
第128章
之后又与衱袶和焕逐谈了许久的话, 郦清妍终于得知,一直来,先是刺杀自己, 再在将军府闹事,以及傅家败落之后仍旧在不停上演的刺杀戏码,究竟是谁在幕后推动。
这个人郦清妍是真没想到, 因为他前世死的十分惨烈, 与殷天启将军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一直把他排除在外, 甚至想过既然要救单家,顺道把他救下来也没有什么难的。之前还一直想不通, 为何在先皇后一事中, 保持中立的他会落得那个五马分尸的下场,现在倒是明白了, 其中原因恐怕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听完焕逐的汇报, 郦清妍想了半晌。屋内纯金打造的漏刻滴下的水声清晰汇报着时辰,已经亥末, 马上就到子时了。
焕逐看着她眼下浅浅的乌青, 想到她在皇宫里住的肯定不舒心, 听拾叶说她每夜都辗转许久才能入睡, 不由心疼起来。正欲劝她去休息,这些事情可以明天再处理,还未开口, 郦清妍已经思考完了。
“他请的这个组织,可有被十二禤阁拿下?”
焕逐回道,“因着都是在朝臣之中偷摸作恶,闹得最大的只有将军府那回,阁内本不会对这样的小帮小派出手,不过他们伤过少阁主,所以格外留意了些。不想打草惊蛇,特来问一问少阁主,想要如何处置。”
“原来是这样……”郦清妍无意识搓着膝盖上的布料,上头用比米粒还小的珍珠穿成线,盘了一朵小小的海棠花,摸着手感甚好。“我倒是想见一见这个组织的头目,不知你这边可方便安排?”
焕逐一愣,“少阁主见他作何?”
“敢在正二品将军府上撒野,将皇城诸人搞得人心惶惶,我想知道这位头目是真蠢,还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怎的,不方便么?”
“自然方便。”焕逐回答的不是十分爽快。
郦清妍看着他的表情,又看了看站在旁边从头至尾没有神情起伏的衱袶,突然就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这两个人,莫不是因为自己到处招兵买马,是觉得他俩太没用,打算抛弃,所以才如此不开心?
忍笑道,“只是见见而已,并不想怎样,有你们和即曳就已经足够了,人太多,我也管不过来。”
衱袶和焕逐面面相觑,两脸茫然。
郦清妍慢慢站起来,“两位先生是最先跟着我的,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时至今日,已经劳烦两位做了不少事情,今后的事只多不少,还望先生们继续支持我。”
衱袶和焕逐懵了,少阁主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出来?是在感谢?
“夜色深了,两位先生都去歇了吧,房间之类,张管家应该安排好了。”挡不住的困意突然涌上来,直想睡觉。忍不住打着哈欠,想到两位跟在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就没那么在意形象,越发哈欠连天。看到他俩出去,自己也从案桌边走出来,困顿地托着脚步往外走,经过屋子中央,被脚下的毯子边缘一绊,身子顿时前倾出去。
落在衱袶后头的焕逐反身便接住了她,手臂僵硬地托着她的腰,半点不敢动弹,生怕弄疼了她,只能挨着等她站稳。结果浑身僵直等了半天,这个人跟生了根一样赖在自己的臂弯里,一动不动。低头一看,她居然已经睡着了!
纤细的腰肢卧在手上,发丝掬了满掌,是凉凉的触感。沉睡的人整个都是软的,头无意识地微微歪靠在他怀里,这样温顺乖巧,毫不设防。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抱她,想过千万遍之后,终于第一次抱到她。
衱袶回头看了一眼,“这样也能睡着,是有多累。你把她抱回去,或者叫弄香她们来吧,昆熳找我有事,我先去了。
焕逐连一声“嗯”的回答都没敢说出来,他怕把她吵醒了。
半边身子悬空的感觉不好,郦清妍扭动了一下,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着,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小心翼翼地俯身,伸出另一条手臂,绕过膝弯,将人打横抱起来。满脑子都是以下问题:这样抱会不会不好,这个人虽嘴上不说面上不表,他却知道她是最反感别人冒犯她,她醒来看见了肯定要生气的。这个力道会不会太重,弄疼她怎么办,可是再轻又怕抱不住她,若是落下去,更是该死。书斋到她的卧房要走上许久,中途肯定会碰到其他人,若是看见了该如何是好,果然还是应该把弄香她们叫来的,可是,他又极度舍不得。
乱麻一样的念头在心中缠绕,将人绕得晕掉,心脏处如同鼓擂,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连这样他都害怕,她就靠在离自己胸口,若是心跳的声音吵到她,怎么办?
低头时几乎能听到僵硬骨骼强行移动的咔咔声,他看到她安静的睡颜,心绪突然就平静下来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担忧全部抛于脑后,他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了。
头一次隔得这样近,比上次在马车上还要近,中间没有桌案,没有永远跨越不了的厅堂,没有宿主和少阁主的身份,甚至不同于危及时刻他扣住她腰那次。现在,此时此刻,她在他怀里,睡得很好。
焕逐想就这样抱她一辈子。
不过这个奢望注定会成奢望,因为这个睡着的人开始往外淌寒气,完全是无意识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冷,往他怀抱深处瑟缩。焕逐不得不快些把人抱回卧房放下来,不然他的两条手臂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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