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郦清妍换了种说法,“据我所知,你是在得到江湖第一杀手的名头后才开始有钱的,而且并没有富足多少年,初带着汐凉那几年被仇家到处追杀,食不果腹颇为惨淡,所以你是在哪个时间组建起的这股力量?”
“被汐凉赖上之前。”
“那就更说不通了……喂!别抓我头发,很痛啊!”郦清妍识时务地选择好女不跟男斗,乖乖退进马车里,手指当梳整理被即曳搓乱的头发。“既然你完全有能力躲过甚至处理掉那些麻烦,为何还要带着汐凉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暇时那小丫头总是在说你坏话,我听了一耳朵,发现多半是抱怨你当初如何虐待她。”
即曳摊手,一副我都是为她好的模样,“小孩子嘛,多吃点苦,才能坚强强大起来对不对?”
“……”
的确,汐凉以十三岁之身,能够比郦清妍见过的所有孩子都聪明狡黠以及凶残,并且身赋隐藏极深,但是一旦爆发,说不定能和衱袶打成平手的惊人功夫,完全是拜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甩手不管,只顾自乐的男人所赐。
墓门徐徐打开,乍一眼看去一片漆黑,看不清有些什么。马车又开动起来,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眼前缓缓出现的景致让趴在窗口看着的郦清妍,外加后面跟着的那辆马车上随行而来的丫头,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山体中空,有巨大的晶石布满内腔,支向各个方向,马车前出来迎接的马队举着火把,火光经过晶石的无数次反射,整个墓穴如同亮起万千蜡烛,晶石的每个切面都有火光在跳动,泛着七彩光芒,璀璨无边。
只是这一个洞,怕就足以让天下人动心,头破血流也要进来搬些出去。马车又径直开过去,郦清妍扭头回去看,有些念念不舍的意味。即曳捉住她的发髻把头转向前方,“就快到了,惊叹留着一会儿用。”
他说的没错,当郦清妍看到那个如同把十二禤阁地上行宫倒着建在地底,并且规模上比其更加恢宏庞大时,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她的丫头们,因为上次没跟着郦清妍去,此刻已经直接看得傻掉了。
脚下是巨大的深坑,宫殿依坑壁而建,坑底不知是什么石头,发出耀眼白光,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而那些掩在光线之后的房屋,则昼夜不歇亮着火光。虽然是在地底,却半点不影响人将这景色看个完全。
一座巨大的拱桥横跨巨坑,即曳带着众人走上去,头顶是和进洞时一样的布满宝贵晶石的穹顶,在白光的照耀之下,如同星空一般。
有无数机关上下,传输着人或物品,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这里的房屋非常多,人也很多,却如同刻意训练过般井井有条,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心无旁骛,专心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郦清妍一行人突然出现,却无人多看一眼。
行宫还在扩建,已经快要接近巨坑底部。在这里,郦清妍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机关术的认识。真真应了那句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无奇人不有。
郦清妍难以相信,指着眼前景物问即曳,“这些,都是你的?”
“这里曾是寒石异族旧址之一,我让人随便修了修,凑合做个基地,方便皇城周边的人相互联络。”
如此复杂的建筑群,居然说是随便修了修,还说凑合什么的,郦清妍觉得自己抱上了一棵千年古树,树底下风调雨顺一派祥和,实在好乘凉得很。
“庄梦玲是被带到这里复活的么?”
“没错,此处虽然离皇城很近,却足够隐匿,没有叛徒,一般不会外人发现。这里所有人都听我号令,我就是这里的王!”即曳十分确信地说,看上去明显是在炫耀。
斜刺里飞出一个鞋底板来,郦清妍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没看到有人。然后又飞来一只,半空中居然还绕出弧形来,避开郦清妍,砸在即曳身上。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人声,“看,这个不长记性的人又在吹嘘,快,大家快准备好臭鞋子砸他!”
郦清妍张了张嘴,半晌才道,“你真是位备受爱戴的王呐……”
鞋子还在往桥上飞,即曳身边都快堆起来。郦清妍不想在桥上浪费时间,自己往桥对面走,“庄梦玲在哪儿?”
“已经被送走了。”即曳一跃躲开鞋子雨,落到郦清妍面前。
郦清妍明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曾嘱咐过即曳,让他尽早把人送离皇城,越远越好,这下倒是真的好,短时间内她是见不到庄梦玲了,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模样,人可还好。笑了一声,道,“动作倒是快。那容潋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小相好也不在这儿。”
郦清妍的脸顿时阴沉下来,“谁都不在,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让你见识见识我有多厉害啊。”即曳笑的纯真又傻气。
这里的人见到即曳会是那个反应实在情有可原,郦清妍也想脱鞋子砸他。
“这个力道,公子可觉得疼痛?”甘松手指按在容潋腿部一处,带了一分内力,让力道能够透过皮肤穿入筋脉,激活沉睡的神经。
“尚可,微有痛感。”容潋躺在一张软榻上,软榻摆在屋子外面,身下是碧绿厚软的草地,一直连绵到湖边。屋子并不巨大奢华,是一栋最普通不过的竹楼,却因为阳光正好,风吹的角度和力道正好,以及身旁草地上的花开的正好,显得如同画卷般美好。
“那这样呢?”甘松减轻按压的力度。
“无甚感觉。”容潋心不在焉回答着甘松的问题。
看着身旁自由自在飞舞的蝴蝶,在花间扑扇着斑斓的翅膀,没由来地想起那只扑腾进他心田,然后就不见踪影的蝶。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没有一句解释,周围的人像对待一个叮嘱了要优待的俘虏一样对待他,与其说是保护,更像看管和囚禁。要见她的话说了不知多少遍,问题也问了不少,结果这些人根锯嘴葫芦似的,半个字也不肯说,只道:等到主人回来了,自然会来见你,公子可以将这些话留到那时候再问。
容潋当然生气过,气这个人为何要躲起来,为何迟迟不来见他。但是生气也没用,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自然也就不知她离自己有多远,时空无法传递思念,自然也无法传递生气,所以他只能等着,等那个身影再次从天而降,带来惊喜和意外。
“公子的恢复的速度比主人预计的还要快些,主人原本估计公子需要花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知觉,照甘松这几日的观察,不要半年,公子就可以站起来了。”
这样的好消息,容潋听了只是淡淡一笑,“有这样的效果,全多亏了你的细心照顾,委实感谢。”
“甘松这点照顾,哪里比得上主人为公子所费的心神。公子莫要气主人没经得你的同意就把你接走,主人只是为了保护你,才出此下策。”
“是啊,废了那么多心神把我弄到这里来,却不肯再多费一丝,抽点时间来看我。”容潋的语气结合此时场景,实在像一个妻子在抱怨丈夫的久不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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