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被手压住,容潋的上半身直接俯在郦清妍上空,“阿妍再不起,潋就亲你了。”
郦清妍从被子下面露出半截要合不合的眼睛,水漉漉地控诉,“潋,你被即曳他们带坏了。”
“即曳先生说这样大胆一些的潋,阿妍会更容易喜欢。”容潋单手撑住身子,伸手去拨了拨她脸上散乱呃呃呃发丝,“这是喝了多少,臭臭的。”
郦清妍用眯着的眼睛瞪他,“即曳的酒里头有好东西,不喝白不喝。况且和他喝酒十分锻炼人,我现在再不怕和别人喝了,没人能喝得过我。”
“阿妍真厉害。”容潋笑着从她身上坐回椅子里,“快起来吧,一会儿小汐凉来叫你,就不会这么温柔了。”
郦清妍浑浑噩噩爬起来,浑浑噩噩洗漱,浑浑噩噩吃早点,然后再浑浑噩噩和汐凉大眼瞪大眼,开始一天的训练。
午间,郦清妍又一次把勺子戳到肚包鸡上,眼睛仍在书上,手往旁边移了移,嗯,碰到的是汤没错,然后舀了一勺,在容潋亮晶晶的目光中,把从他汤盅里舀走的玉米排骨汤喝了下去。
那些劝她别用功到这个地步,先吃饭,养好身子要紧的话,他突然就不想说了。
“阿妍,张嘴。”
“嗯?哦。啊……”郦清妍头也不抬地说了三个音节词,然后一勺松子鸡丁递到她嘴边。
“阿妍,再张嘴。”
“啊……”
这次是炒百合片。
“潋怎么只喂我,你不吃么?”郦清妍抬头看见他碗里没怎么动过的饭粒。
“我不怎么饿,你继续看书吧,我接着喂你。”
有这样的一个人在眼前,有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做,吃饭什么的,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傍晚,郦清妍在药房里对着即曳新给的方子专心配药,容潋在门外,推着木轮车的轮子,开过去,又开回来。
“阿妍,我写了一幅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你帮我看看是否运笔是否有问题。”
“阿妍,我画了幅画,层次有了,意境却不足,你帮我点评一下,我好多向你学习。”
“阿妍,我熬了绿豆汤,你喝一碗再忙吧。”
“阿妍……”
郦清妍被他吵得配错了三副药,把铜盘小秤扔在桌上,无奈地看着他。
“阿妍……”容潋拉长尾音,面上强做镇定,手指紧张得快要把椅子的扶手抠出一个坑来,眼睛里跳动的是无辜和幢幢不安。
如果眼前的是栖月,郦清妍早一弹指把他药哑了。
可他是容潋,只是容潋。
郦清妍扶额,叹了口气,“下次想进来陪着我就直说,来帮我分药吧。”
容潋的眼睛恢复清亮,如同最纯粹的宝石般,“阿妍,你真好!”
郦清妍失笑,“这话你一天说不下百遍,不腻么?”
“不腻。”容潋笑的灿烂,“因为阿妍是真的好,只会越说越好,有说不完的好。”
郦清妍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诫,“孩子,你这是中毒了啊。”
名为郦清妍的毒。
递上刚熬出来的浓黑汤药,“来,干了这碗孟婆汤,忘却人间俗事,早登极乐。”
容潋:“……”
“好阿妍怎么舍得潋忘记你对不对,甘松就在外面,我想他会更愿意喝这碗美味的汤药。”然后忙不迭推着椅子,在郦清妍开怀的笑声里跑了。
不过须臾之后,又会有个声音响起,“阿妍,甘松做了豌豆黄,你要吃么?”
“潋。”
“嗯?”
“你是要把阿妍喂成猪吗?”
“即使是猪,也是一个好猪。”
有杯子砸出来,“太坏了,你走开!”
在即曳的悉心“教导”下,容潋已经完全脱离了那个羞怯的小公子模样,整个成了郦清妍的尾巴。
譬如郦清妍和汐凉打得你死我活时,容潋推着他的椅子靠近,“阿妍,即曳教我做的桃子汁,过来喝一杯,小汐凉就不用过来了,没有你的。”
看得汐凉直磨牙,又哀叹她的傻子能有容潋这么贴心就完美了。
譬如郦清妍这个冬天极怕冷,夏天又怕热的不行的体质,在弄了一盆冰出来仍无法午睡的时候,容潋悄悄溜进她的房间,打着扇子,将冰块融化的冷气吹到她身上,得一份安眠。
结果自己眼下总是有淤青,又接着这个借口巴巴地跟在郦清妍身后,问她能不能帮配一副去眼下乌青的药膏来。每每缠得郦清妍打他也不是,说他也不是。
譬如郦清妍每夜和即曳坐在屋顶上喝酒,容潋像个不放心女儿和坏男人胡混的父亲,半含酸地在屋里嚷嚷,“阿妍你该睡觉了。”
“阿妍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那个酒坛即曳刚喝过,你不可以碰。”
“即曳管好你的手,不许摸阿妍!”
“阿妍你给我下来!”
即曳看着在屋檐下转来转去,像被人抢了媳妇儿,苦大仇深的容潋,咽了口酒,“还想回去么?”
郦清妍也在看容潋,眸子一抬,看到头顶的万顷星空,夜风从远处吹来,撩起发丝,撩起轻薄的质地很好的纱衣,一字一顿,“不想。”
“不回去,可以?”
郦清妍苦笑,“不可以,所以不得不回去。”
“还想栖月么?”
郦清妍看着天空,无数的星浮在湖水般的夜空,没有月亮,星星显得格外耀眼,即使没有月,夜空永远都不是孤单的。月能陪它至多半月,星却永远都在,洒落满每个角落。
一句在即曳听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冒出来,“星已攻占月的光辉,这片浩瀚却让人心安的璀璨,才是我的归属。”
即曳沉默了一会儿,下巴指了指下面的人,“回去,带着他吗?”
“需得问过他的意愿。腿是由你亲自治的,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随时,看他自己意愿。”
“嗯?”郦清妍诧异扭头看他,“已经好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残了这么多年,心理上怕有一道坎难以跨过,他现在缺少一份刺激,让他忽略心上阴影。就像习武的瓶颈,想办法突破了,后头一切顺利。”
郦清妍明白他的意思,容潋为了能站起来,寻医问药到几乎放弃希望,真要慢慢调理到自动能站起来,还不知要多久,不若来场一劳永逸的治疗,省力省事。
“好,我想想办法。”郦清妍说完,将酒坛扔到即曳怀里,“今夜喝不醉,就到这里,明日让人备好马车,启程回城。”
身子一轻,已经落到容潋面前,笑眯眯地问,“潋一直叫我,有什么事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冷素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