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赶来的太过匆忙,或许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平日里最注重仪表的人,此刻连头发也是凌乱的,看着竟比上一回他去山谷里接人时的形容还要惨淡。
郦清妍记起来,今日是他血沸之日。
他过得很不好。
可是看到这样的栖月,郦清妍心里并不开心,她宁愿他永世都是那个初遇时,如同谪仙的人,每个顾盼都让人沉沦,而不是这样,这样的……
郦清妍对他行礼,“宁王殿下,别来无恙。”
栖月上前几步,直接把人拉到怀里,双臂紧紧将人箍入怀里,几乎要勒断骨头,“你去哪儿了?”竟带着哭腔。
郦清妍愣了一瞬,只是这短短的一瞬,栖月向温阑甩下一句,“皇上有旨,召即刻清惠长郡主进宫,不得耽误。”然后将人抱着就走,身子刚跃起,不得不松手,双眼大张,看着郦清妍手中抵着他胸口的冰剑,并没有刺进去,她身子后退,落在亭子顶上,满眼都是不能置信。
“皇上召见,臣女不敢不去,不过臣女会自己走。男女有别,但请殿下自重。”
“你会武功?”这才发现,眼前的郦清妍已经脱胎换骨,几乎重塑般,已不是那个任人搓扁弄圆的人。倒是他自己体内内力倒冲,此刻一呼一吸都是剧痛。
栖月按住胸口,强忍着疼痛,后退一步,“好,我不碰你,你跟我走吗?”
郦清妍从亭顶上跳下来,栖月下意识要去接,为面前的人阻挡了脚步。“王爷,郡主已经说了她自己可以,不劳王爷费心。”
“即曳,无妨。”郦清妍不希望即曳和栖月在这儿就打起来,扭头对上温阑满是担忧的眼神,又道一句无妨,“皇上不会把女儿怎样,母亲莫要担心。”
温阑看到郦清妍眼睛中没有半分胆怯,放下心来,点头道,“好,你先去吧,我们后头跟来。”
翻身上马,不理会栖月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扬长而去。与她同行的即曳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只允郦清妍一个人通过。即曳倒是不担心她的,郦清妍对这两兄弟的用处很大,不会轻易丧命,只要活着,即使被囚禁也没有关系,即曳有的是法子把人弄出来。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气氛却有些不同,郦清妍没有下马,她大约是除了永安以外,第一个骑马入宫的女子。
没人敢来催她,任由马儿信步走了一段路,郦清妍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城墙,觉得其实完全可以从城墙跳出去,然后以上一次离开的速度,跑到江南去等着温阑。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身侧突然涌起一股热浪,又是快到她无法反应的速度,自己被人从后抱住了。
“不是说不碰我么?”郦清妍语气平和,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温柔,反手就是一个冰锥扎向栖月的肩膀,为他一把捉住手腕。另一只手捏起银针,对着天灵盖扎下去,手腕也被捉住了。背上凭空支出无数冰剑,如同刺猬背上的刺般。凝结速度惊人,可是融化速度也惊人。
郦清妍发现寒冰术对上栖月,并不能起作用,他的炎热永远具有无法反抗的压倒性,无论春夏秋冬。
“无法控制,我想抱你。”栖月从后揽住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脖颈侧,融化了的水将两人身上的衣衫全部湿透。夏日衣裳本就轻薄,这一打湿,顿时如同肌肤相贴,栖月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渡到郦清妍皮肤里。两人同骑的白马早受不住栖月身上的热度,焦躁难耐地跺蹄乱跳着。
“放手,别逼我杀你。”
“杀吧,反正没了你,我也活不成。”栖月搂着郦清妍从马背上跳下来,手一揽,对方脚都没碰到地面,便被横抱起来,所去的方向是再熟悉不过的华阳宫。
“皇上宣旨召见我,你就这样把我带走,是真的准备什么都不要了?”
“假的,我不这样说,你怎么能乖乖近来。”
郦清妍给了他一拳,栖月硬生生受了。这一拳力度不小,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栖月却哼都没哼一声。
郦清妍挣脱不开着不似人类的牢固禁锢,冷笑道,“假传圣旨,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这种事以前也干过不少,我还是活着。”栖月将人搂的更紧,“你恨我也罢,厌我也罢,想毁了我将我置之死地也罢,我都不在乎。”
一个转眼,已经在清心殿里那张大床上了,郦清妍被栖月扔了上去,摔得七晕八素,还没待她撑着爬起来,栖月已经压了上来。
“我要的,只是你。”
郦清妍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事情的不对劲,栖月这不仅仅是想要她的血了。还没来得及抵死挣扎一番,栖月已经吻了上来。
再不是蜻蜓点水似的碰碰嘴角,栖月在真实地,用力地,饱含欲望地吻她。
郦清妍整个人都蒙了。
这个人,见面后只问了一句你去了哪儿,然后就跟发了疯似的,完全陷入一种神志不清的癫狂里,这种癫狂让他什么都不顾了,什么地位王权千秋霸业,全都不重要了,他心里渴求到疼痛的,只是她。想要她的欲望,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
郦清妍的混沌只是一瞬,立马挣扎起来,眼中露出兢惧。栖月见到她的惊惧,感受她的的反抗,心中一直在加深的恐慌已经濒临爆发点,却无法疏解,只紧紧压住她,仓促又生疏地吻着。
唇舌相濡处毫无回应,只是愤怒而慌乱的躲闪。栖月闭上眼,愈发贪婪地舔舐着湿软柔嫩的黏膜,努力勾缠住胡乱退避的舌。突地一阵锐痛炸开,拉回沉迷的心智,敏感的舌尖上,麻痛感让栖月眸中恢复一丝清醒。
郦清妍唇上沾着一缕血迹,却不是她的。栖月退开一点,看着身下因为挣扎不住喘息的人,眉头紧紧拧住。
“你疯了!”郦清妍用力推着他的胸口,在他爆发性的热浪里,她无法使出寒冰术,整个胸腔全被震惊灌满。栖月一定是疯了,因为他的亲弟弟突然不信任他,药引子又不见踪影,所以疯了。
“我不知道……”栖月怔怔地看着郦清妍,灼热的手指划过她的额头,慢慢理好她被冷汗黏住的碎发,又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眸光黑沉沉闪烁,里头是让郦清妍胆寒的光。
“我想对你好,见不得别的男人对你好,可是你总是逃走,不愿待在我身边。该恨你的,明明该恨你。可是,为什么会不忍心……”栖月重又俯下去,却不是吻,只将额头抵在她的颈窝,像个贪恋温暖的孩子,倔强也脆弱。“郦清妍,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爱你啊……”
郦清妍已经练成铜墙铁壁的一颗心,噗噗两声,扎入两支用蜂蜜水冻成的箭,扎出两个洞来,流出酸咸的液体,将伤口浸泡得刺痛不堪。
“若杀我心腹,也是爱的一种,宁王殿下,你的爱我真是承受不起。”
栖月蓦地又发作起来,“你知不知道他要对你做什么!你这么维护一头狼,何时被他吃了,还在对他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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