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栖月在她船上,不会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么危险,可是又有什么关系?此刻的宁静是真实的,他想她,心疼她,知道这份心意,让郦清妍觉得很快乐。栖月什么的,暂且放在脑后吧。
“潋与鑫莫先生的关系似乎不错。”
“幼时曾是玩伴。”容潋一笔带过。
这个关系比郦清妍猜的要深厚多了,难怪鑫莫会这么帮着他。
“不过自从他家出了事情,性子大变,关系也不若从前那般亲密了。我想要跟着一起去江南这种大胆的想法,原本以为他不会同意,没想到后来答应,今日又将阿妍带了过来。看来这依旧是那个会纵容我奇特想法的鑫莫,并没有变。”
十二禤阁的宿主个个性格怪异,以独来独往为多,很少有人同外界建立友谊,也几乎没有家人,鑫莫有容潋这种生意场之外的朋友,委实难得。不过,当初郦清妍问他时,他却说只是认识,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和容潋关系匪浅。
“鑫莫先生经商本事非凡,潋与他走得近,学了不少吧?”
“我会的都是他教我的。”容潋轻笑,“算得上是我的启蒙师傅,比家里那些老先生教的都要好。”
“老师?”郦清妍诧异,“可是鑫莫先生看着和潋差不多大。”
“略大一些,他今年二十有二了。可能和即曳先生一样,不显老,又是挺讲究穿戴的人,所以看着格外小着。”
容潋这屋子格外清凉,他说话又温柔,加上没有栖月那个总会逮着一切机会占她便宜的人在,郦清妍积累许久的疲惫涌上来,眼皮越渐沉重,感觉随时都能睡过去。
害怕真的睡着,郦清妍站起来四处走了走,看着屋中摆设,目光停在一张古琴上。手指拨了拨琴弦,“潋可真算得上雅士了,哪里看得出是商人。”
容潋推着他的椅子过来,“我弹得还可以,想听一曲吗?”
“洗耳恭听。”
容潋好心提醒,“如果很累,就去那张竹榻上躺一躺,别硬撑着。”
“听潋弹曲,怎么舍得睡着。”话是这样说,郦清妍还是坐在了竹榻上,心里说服自己的理由是:这个地方坐着更凉爽些。
容潋只笑,没有过多谦虚,曲子刚起了个头,郦清妍已经在榻上睡着了……
转着轮子靠近,从一旁拿来薄软的绸面披风为她盖上,正要挑开一缕横在颈侧的头发,突然感觉身后风动,猛地回头,看清来人的刹那,连容潋都愣住。
“不许碰她。”那人说。
“你,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容家大船?”容潋从未见过样貌如此惊世骇俗的男子,能让任何见到他的男人自惭形秽,一时间心中激荡,竟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的身份,你不配知道。”那人一个正眼都没给容潋,径直走过来,揭开容潋刚刚盖上去的披风,将郦清妍横抱起来,气势虽强到让人心悸,对怀中人却温柔至极,那种小心翼翼,简直到了弄断她的一根发丝,都会自责到以死谢罪的地步。
容潋呆看半晌,看到那男人抱着郦清妍就往外走,才反应过来,忙道,“慢着!你要抱她去哪儿?”
男人停了脚步,半回头,用眼尾看着容潋,满眼都是冷漠和蔑视,“若不是她保护着你,真想杀了你了事。别惹火我,下次再自不量力把她叫出来,不介意让你这辈子再无法出现在她面前。”
说罢,容潋只觉眼前身形一晃,那个男人抱着郦清妍已经消失了,匆匆追出去,发现对方已经落在温阑船上,再一转眼,又不见了。
不知对方究竟是敌是友,容潋叫来甘松,让他马上去请鑫莫,若是对方不得空马上过来,一定要转告郦清妍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回去的事。
甘松听容潋形容的陌生男人样貌,眉头皱起来,思考半晌,最后说,“公子莫急,那人不是坏人,主人不会有危险,鑫莫先生我这就去请,公子耐心等待就是。”
容潋怎么静得下心来!他知道郦清妍身边男人多,但是没有一个是今天他所见的这种关系,对方的力量,气势,容貌,未曾透露的地位都让他太过不安。
“甘松,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男人?”
甘松垂下头去,“那人的真实身份,公子还是不知道为好。”
容潋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他是不是和阿妍一直派人保护我有关系?”
甘松回答他的只有一句警告,是从未对容潋说过的重话,“公子,知道太多真的会死。那人杀人不眨眼,若不是主人,公子早不知死了几回。主人已经很忙很累,还请公子莫要增加她的负担。”
容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第149章
郦清妍醒来看清身在何处后, 有一瞬怔忡,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心中一突,跳下床来, 衣服头发之类全顾不上整理,屋子里没找到栖月,心中更是紧张, 风风火火拉开房门准备到容潋船上看他是否安好, 为斜靠在门边的鑫莫止住脚步。
鑫莫瞥了头发蓬乱,面色慌张的她一眼, 自然清楚这人在担心什么, 虽是解释却语气不善,不知是不屑还是不悦, “你睡着了, 我把你带回来的,容潋没事。”末了又添一句, “你可真能睡。”
郦清妍这才注意到已经天黑了。他没叫少阁主, 直接你我称呼,是等的不耐烦了吧。
紧张的情绪平复下来, 郦清妍回头再次检查, 栖月的确不在, 便问鑫莫, “你一直站在这里等我醒来?”
鑫莫点头,“不然呢?”当他是闲的没事干站在她门口发呆的傻瓜?
“进来说话。”郦清妍对鑫莫说,待人进了屋子, 反手把房门关上了。
鑫莫进来也不乱瞧,在圆桌边的杌子上坐了,冷声问,“何事?”
“栖月可曾来过?”
“来了又走了。”
“现在尚在江中,后日入了海,栖月不能再如现在这般方便的到处跑,介时日日夜夜待在我房中,很难不被他人察觉,鑫莫先生可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他跟着你来,整艘船能藏人的也就你这儿,难不成让我安排他去睡库房?”
郦清妍绞了绞手中丝帕,鑫莫的态度很不好,怪她把这个煞神招来,原本好好的一段旅程,现在平白多了这么个随时能滋生出麻烦的存在,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她又觉得有些委屈,又不是她硬要栖月来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栖月不在。
“现在没事完全是因为昐儿她们看在我太忙的份儿上,不敢上来打扰,时间久了,我这里也是瞒不住的。求也求过,软话硬话说了无数,这个人不肯走,我又打不过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叹了口气道,“真想把他敲晕了扔海里喂鱼。”
鑫莫被最后这句大胆的话给惊着了,看了她半天,见人是真急了,才道,“明日路过苍南山,山上有灵空寺,主持与阁主是旧识。阁主吩咐介时停船,要带你和小姐们上山游玩,顺道会会旧友。到时候自己找机会让栖月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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