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栖月甩回床板,郦清妍拿着空碗起身,笑的张扬邪魅,“你就是欠收拾,打一顿就好了。”
剧咳之下的栖月趴在床上,眼角都红了,捂着发痛胸口的模样,像刚被郦清妍强行猥亵过,尤为可怜委屈。
“你等着,等我恢复了,定要把你……”栖月说不下去了,郦清妍的手指顺着他的交襟往里探,沿着伤口,一点点拨开本就没系紧的衣襟,指甲刮在血痂上,刮得他心肝儿直颤。
“把我怎样?”郦清妍笑得不怀好意,尾音拖得又长又勾人,“嗯?——”
“没,没怎么。”栖月觉得胸口又酥又麻,这个傻女人在不自知地点火。对方好似非常清楚他的临界点在哪儿,及时收手,让他卡在那里不上不下,难过得不行,以至于在她指尖离开身子的时候,下意识抬起追逐上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出多么不堪的动作,顿时尴尬。
郦清妍仿佛没看见栖月的脸色有多奇怪,兀自感慨,“已经两天没有进食,我俩居然还有力气斗嘴折腾,真是不负怪物之名啊。”说罢不等栖月反应,再次出去了。
把人托付给大妈照应,自己钻进了丛林里面,一炷香后出来,手里拎了两只肥大的兔子,走回院子里,向大妈借了刀,非常利落地把兔子开肠破肚,收拾得齐整干净,然后将兔肉直接从骨头上拨下来,切成小丁,混了向大妈借来的小半碗米,将那锅炉涮洗了好几次,然后掺水下锅,熬出浓稠香软的兔肉米粥来。
那大妈看着郦清妍水葱似的手指,再看她身上从未见过的好料子做成的血红嫁衣,以及那天仙似的样貌,浓如泼墨保养极好的长发,不用问也知道这姑娘从未干过重活,可是此刻这样的麻利,隔壁邻居家本来要说于自家儿子大牛的小翠,一瞬间被甩开十万八千里。
大妈插不上手,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若不是这兄妹二人一看就来历不凡不能轻易招惹,她真想把人留下来,做大牛的媳妇儿,这四邻八乡的,大牛若是娶到如此天仙儿似的又能干活的姑娘,得多长脸啊!
郦清妍打了个喷嚏,茫然的揉着鼻子,是哪个在说她坏话?
大妈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个勺子,那还是大牛小时候用来喂他米汤的,山里人喝粥哪里讲究那么多,端着大碗唏了呼噜就下肚了,这姑娘不依,两人互相比划了半天,大妈最终妥帖,把勺子找来给她。
郦清妍端着一碗粥,拿着洗了十来回又用滚水煮过的瓷器勺子走回石屋,栖月正无聊地数着他的头发。
“这是你做的吗?”看到有吃的,从床上麻利地翻身起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材料就这么些,你想吃什么精致的点心是没有的,将就着果腹吧,我尽全力了。”郦清妍用勺子舀了一勺不那么白的粥,炖烂的肉粒夹杂在黏稠的米粒里,卖相委实不好,香味却很勾人。她吹了吹,凑到栖月嘴边,“张嘴。”
栖月没想到她会亲自喂自己,甜蜜的忘了言语,听话地乖乖张嘴含进去,连什么味道都忘了品尝,意思性地咀嚼了几下,就直接给咽了。
“很难吃吗?”郦清妍面色有异。
“不啊。”
“那你为何吞得那么快?”像因为滋味欠佳,不愿让其在口腔多待,要赶紧吞下去结束苦恼一样。
“因为我饿。”
“……哦。”
在郦清妍“温柔细心”的服伺之下,那碗粥很快见了底,栖月准备再次张嘴时,听到勺子与碗底碰撞的声音。
“吃完了。”
“啊,没了。”栖月咂咂嘴,有些可惜,可惜之余又觉着有些不对,以方才郦清妍喂水的方式,不该是把碗直接扔在这里,任自己自生自灭吗?他觉得这人肯定有阴谋,却又猜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忍不住问,“我没伤着手,你干嘛亲自喂我?”
“这是美人计的一种用法啊。”郦清妍语调轻快。
“嗯?”
“刚才我在厨房尝过,这粥味道的确不如何,若不用点计策,你死活不吃怎么办?这东西又不像水那么好灌,若我亲自喂你,你自然注意力全在我身上,而忘记了口中感觉。”亮出碗底给他看,“你瞧,结果喜人,吃得干干净净。”
栖月看着她的笑脸出神,“你对别的人,别的男人,也这么好吗?”
郦清妍脸上的笑意一点点退下去,对方立即意识到问错话了,却已经收不回去。
“我只对值得我好的人好。”
栖月还未再次开口解释,院子里传来推门的动静,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喊着,“阿娘,我回来了。”然后有重物落地,应该是卸下了柴火一类。
让郦清妍奇怪的是,这人说的话虽然不同于她的,却能听懂。既然叫的阿娘,应该就是方才熬粥时大妈口中不断冒出的那个“阿牛”其人了。
石屋本就不大,郦清妍站在床边就跟站在门口没什么两样,那男人一抬头就将她瞧了个完整,先是和大妈一样的反应,愣住,然后嗓子顿时放开了嚎,“阿娘,这咋回事儿,咱家咋来了个仙女儿呢?”
大牛那反应很是滑稽,让郦清妍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没看见背后的栖月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他的昀儿,岂能容山中野夫所能窥看!
然后接下来的小半天时间,只要郦清妍一分神,栖月就哼哼。
床板太硬躺不舒服哼哼,胸口太疼哼哼,高热烧得头晕哼哼,水难喝哼哼,郦清妍碰他哼哼,不碰他也哼哼,反正没事就哼哼,只要对方时刻在他眼前,寸步不离就是了。
郦清妍的拳头彭的一声砸在床板上,“你到底有完没完!”
“昀儿,我难受……胸口疼的要死了……”栖月眼泪花花地看着她,像雨里浑身被淋得湿漉漉的小狗,浑身都写着“我很可怜”。
聪敏的男人,永远知道如何把身上的优点发挥到最大作用,以及适时适度服软,以前是他不开窍未参透其中精髓,后来把永安睡前爱听的那些个话本子全部翻出来重温了一遍,终于知道该怎么讨女人,不,讨他的昀儿的欢心。
“那你就疼死吧。”郦清妍没好气地说,手却按在栖月脉上,他的脸色不好,这点不是装的,只是难受被放大了说而已。再说她又不傻,栖月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她?
大牛中途来过一次,直接被栖月要杀人的眼神给吓了出去。
如此折腾到夜里,郦清妍实在扛不住了,谢绝了大妈提出的和她同床睡的建议,守在栖月身边,然后头一点一点的,慢慢歪到他怀里去,最后睡死。
栖月将她揽在怀中,摸着她的头发,吻了吻她的额头。
郦清妍在一阵轻微的晃动中醒来,睁开眼,是浮雕着精致祥云花纹的篷顶,她裹在温软的毯子里,毯子被抱在栖月臂膀中。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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