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公子_于耳【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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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倾暮未说话,大概是要听听他的理由。叶消道:“师兄,阴阳镜是天义庄镇妖之宝,不可外借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借,就不算外借了。”

  萧倾暮叹了口气:“你是在替花公子借?”

  南寻默认。

  虽然知道劝不住他,但萧倾暮还是提醒他一句道:“你要去找他?若你留在我身边,或许还有数月可活,若此去一程颠簸,只怕没几日可活了。”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还是觉得,最后还是死在他身边,最圆满。我想见他一面。”

  “师兄,皇上已经下令天义庄取紫魂珠,三月时限已过半余,我此时不能陪你去了,让叶消陪你同去吧。”

  南寻点点头,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叶消听此话,本想再劝,又叹了口气,面对从未有过此般脆弱模样的师兄,他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第二日,在南寻的心意已决的要求下,萧倾暮最后为南寻输了一股强盛的内力,这算是将他的命强推了一把,一旦一口气散了,便也瞬时结束了。

  临上车时,萧倾暮将二人送至庄门外,对南寻说道:“师兄,此一别,只怕再不能相见……”

  “生死无常,聚散有时,你不必放在心上。”

  南寻这句话说出来,反而觉得自己更像是厌生淡漠的花尽。

  “我想你也该想到,那位宋熙明公子,他既能梦见白术和上官锦鹤的前生种种,他应该就是前世的上官锦鹤了。”

  南寻点点头。是了,前世他们相伴长大,锦鹤送阿术琥珀,今生亦是宋熙明与他相伴至今,将琥珀送予他。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他们都是这般因缘际会。

  前世的悲剧,希望这一世,他们不要殊途同归。

  马车一路赶到了黎国,已经是七日后。

  到了庄内,南寻径直往留鹤阁,入内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紧闭双目的花尽。

  自吐血那一日起,这数日以来,他再未醒过。也只怕再难醒来了。

  两位管家见南寻终于回来了,如同抱住了救星,又扑通跪下了:“南大夫,请一定要救醒庄主啊!”

  南寻淡淡挥挥手,将人都退了下去,他坐在床边握着花尽的手,自顾无言的看了花尽一会儿,然后就一个人钻进了药庐。

  南玉赶紧跟着进去,在兄长身后帮前帮后,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但还是躲不过南寻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南玉自责的呶声捣药:“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让你来照顾他,不是来杀他,你几乎是要了他的命。”

  “我我,就是说漏了两句话……”南玉赶快解释:“再说他气滞血淤,腑脏失调,毒蕴身虚而癌毒内生……你能将他留到今日,已是奇迹了。”

  “你还跟他说了什么?”

  “我还说,你已自身难保了……”

  南寻皱着眉。

  南玉又小声嘀咕:“他就问为什么?我说,你为了救他去试药,结果中了不解之毒……”

  南玉性子爽利,但替哥哥说到这里,眼眶也酸了。

  南寻没再责怪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转身继续抓药去了。

  南寻的药煎熬了几个时辰,端着出来时,已经是入夜。

  当夜一碗药下去,花尽后半夜果真就醒了。

  ☆、第54章 红梅白雪知

  花尽睁开了眼,便看见这个每次自己昏睡醒来,就能第一眼看到的人。

  南寻坐在他身边打盹儿,一时间,花尽心里竟有些难过和愧对。

  他偏头朝着他,这么静静看了一会儿。

  没多久,南寻便也醒了,两人四目相对,就这么沉静了良久,谁也没说话。

  “你的气色很差。”这次,花尽竟先开口了。

  南寻笑着摇摇头:“不碍事。”

  “你真的是为了我……真的解不了毒了吗?”

  南寻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还是带着如以往那般温和的笑意。

  可花尽知道,他这一次已经是把自己搭进去了。但自己并不能给他任何回报,连一点违心的慰藉都给不了。

  “南寻,你为何这般待我?可知并不值得。”花尽带着叹息。

  “我也只是身不由己,这种感觉,你应该最清楚——阿尽,你之于我,也正如锦鹤之于你。我们即使得不到,也放不了。”

  从南寻口中听到锦鹤的名字,花尽略微一讶,但心里很快也平和了。

  “你都知道了。你相信吗?”

  “前世的债孽,总要理个清楚。”

  “他是不是……真的救不活了?”

  “你是不是恨我,骗了你这么久?”

  花尽把脸转向床榻里面,深长的吸了一口气,感觉鼻子里有些酸疼,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原由,这一次,自己竟然不想去怪南寻了,也许自己更该感谢这个人。

  可不论该恨该谢,他此刻最痛心的,还是锦鹤真的已经回不来的事实。

  他翻身朝里,无话可说,只默默酸楚着。

  南寻在身后静坐良久,便默默起身出了屋。

  房间里的每一扇门都是最好的匠工,开合无声,但花尽还是在他拉开门的一刹那,准确的叫住了他。

  “南寻……我还有几日可活?”

  南寻拉开门的手一顿,紧紧的捏着门边,声音里带着平静的笑:“以后有南玉在,你会没事的。”

  花尽翻过身来,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犹豫着止住了。

  南寻只听到身后的衣被摩擦声,便再无了声音。他嘴角抿着,不悲不喜的笑了笑,算不上苦涩,便出去将门合上了。

  后半夜的时候,赫中又来敲响了南寻这边的门。

  门刚敲一遍,便开了,只见南大夫合衣整发,也是一夜未眠。

  “可是阿尽又出了什么事?”南寻问。

  赫中有些担心:“庄主让人开了密室,您看那下面那么凉,庄主又大病初醒,这回是说什么也坚决不听我们这些下人的,他每次最听您的劝,您快帮忙将庄主请出来吧?”

  南寻便披了件披风,往假山下的密室去了。

  这是南寻第三次进密室,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他觉得很冷,便把花尽拉出去了,并提了约定,从此不让他进入。第二次便是上次花尽险些冻死的那一回。

  这次再进来,他却打消了让花尽离开的念头。

  也许这都是他们最后一次进入这个地方了,想一想,就算就此与他冻死在这里,也算是自己赚了一个死在一起的好归宿。

  花尽站在那具棺材前,凝视着里面,也不说话。

  南寻走近,这次他仔细认真的看了它一回。

  这便是那位上官锦鹤,一个已经死去多年,却注定永远活在白术心里的上官锦鹤,一个已经死去,所以自己注定赢不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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