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个小厮慌里慌张的没规矩,他先呵斥一句,才问清缘由。
小厮吓得不轻,哆嗦着说:“外面来了个姨娘,还抱着一个奶娃娃,说是找世子爷。侯爷一听说,将她叫进来一问,然后就要打死世子爷。”
“胡说什么!”郑江又呵斥起来,“咱们是规矩人家,世子爷还没有娶亲,哪里冒出个姨娘来?”
小厮被他一吼,没敢吭声,身子却抖起来。
在一旁装隐形人的许恪,觉得小孩子很可怜,他还小,看着最多十岁,根本不知道一个有子的姨娘对侯府还未成亲的世子有什么影响,大约是听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学而已。
“郑兄。”许恪见郑江还在教训这个小厮,忍不住开口,他当然知道不能求情,否则就是打郑江的脸,他才刚来反客居当差,总不能一来就得罪人。
郑江扭过头看着许恪,只听许恪说:“郑兄不如过去看看世子爷究竟如何了。”
毕竟在这里发火,纠正一个小厮的错误,根本于事无补。郑江也明白这一点,便叫小厮退下,却对许恪说:“你跟着我。”
许恪站着未动,郑江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他,“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见世子爷?”
许恪在心里叹口气,默默跟上郑江。
从反客居到戎安堂,一路走来,正好能欣赏侯府最好的景致。此时盛春,花团锦簇不说,就连树叶也都是新的,嫩绿的颜色映得人心情十分好。许恪来到侯府不过几日,还没有认真逛过,不免多看了几眼周围。
前面的郑江担忧世子爷的状况,一路都忧心忡忡的,一回头见许恪居然欣赏起景色来,一时火大,忍不住讥讽他对世子爷不够关心,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看景。
许恪又是一叹,提醒他:“郑兄,世子爷在外面做过什么,我不像你那么清楚。”
郑江一怔,忽然想到他一直跟着世子爷,侯爷是铁定会叫他问话的,他当即也顾不得许恪,小跑着往戎安堂去。
而许恪看着他的背影,又是默默一叹。郑江怕是没想到,侯爷既然没叫他问话,一定是被其他事情耽误了,比如正在打死戚无为什么的。他想一想戚无为皮开肉绽的画面,觉得有点舒心,就该叫他也尝尝被打板子的滋味。
可这份舒心里,到底还有几丝担忧的情绪在里面。本来郑江已经走了,许恪找借口不去戎安堂也是可以的,就是因为这点担忧,他没犹豫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戎安堂外。
这件事闹得不小,戎安堂外围着许多下人在窃窃私语,许恪绕过他们走到院内,也不见有人出来拦。而院内却几乎没人走动,偶尔有一个出来做完事也匆匆避回房内,生怕听见不该听的。
许恪蹲在院子里一棵银杏树下,竖着耳朵,没听到定国侯打戚无为的声音,他松一口气,还有一丝遗憾。
但很快,他就知道为何定国侯没动手了,因为定国侯夫人拦着不让打。
夫人姜氏柔弱的声音一声声分辩着,中间还夹杂一两声咳嗽,她说:“……侯爷在外为国尽忠十多年,家中只有我和无为两个人,无为的品性侯爷不了解,我这个做娘的却十分清楚,莫说是一个口说无凭的妓子,就是家里从小养大的家生子他也一个没沾过!如今杀千刀的往我儿身上泼脏水,侯爷不护着无为也就罢了,居然还嫌他败坏门庭,要打死他!侯爷干脆连我也一起打死好了,我知道你早就嫌我占着定国侯夫人的位子,恨不得我立刻死了好空出来!”
“越说越不像话!”定国侯打断她,又说戚无为:“将你母亲扶起来,她身子不好,地上又凉。”
然后是戚无为的声音:“母亲何苦为孩儿忧心,孩儿没做过的事,便是有人诬赖,还是没做过。”
姜氏又说:“母亲就你一个孩子,如何不为你忧心?莫说你刚受了伤,有人还半分不心疼,如今一出事,又要打死你。”
接着又是一阵呜咽,间或听见侯爷服一两声软。
正堂里的声音渐渐停了,看来戚无为这次安全过关。许恪正想悄悄退出去,却听定国侯突然说:“夫人现在也冷静了,不妨也听听芸娘怎么说。去把世子身边跟的人也叫过来。”后边这句是吩咐严律己的。
接着就是严律己的声音:“回侯爷,世子爷身边的郑江已经来了,也在耳房候着。”
定国侯闻言,又吩咐道:“将人都带过来吧!”
严律己匆匆把正堂的门打开,去耳房把那个叫芸娘的母子两人带过来,许恪看见郑江也跟在他后边。
郑江看见许恪,拼命冲他招手,严律己看见了,眉头一皱,责备他:“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这般没规矩。”
没规矩……这不是他来之前骂小厮的那句吗?郑江噎了一下,却不敢反驳,只得说:“严管事,那边那个也是世子爷的侍卫。”
严律己朝许恪看了一眼,把他叫过来,跟着几人一起进了正堂。
正堂里的摆设,看着像是三堂会审。正对门口,有张黄花梨的太爷椅,定国侯正端正坐着。他的左边,另有一张檀木的椅子,铺着厚厚的垫子,上面坐着一位美妇,戚无为就站在美妇身旁。
许恪立刻知道这位美妇就是定国侯夫人姜氏,因为戚无为和姜氏面容有些相像。目测姜氏的年龄在三十许,还算年轻,但看着面色有种病态的苍白,光是坐在椅子上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许恪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余光感觉到姜氏旁边的戚无为在他身上扫视一番,像是不明白这种场合他来做什么。
定国侯也在几人身上看了看,说:“给芸娘搬张凳子,她抱着孩子。”
芸娘就做了个福礼,谢过定国侯,坐在凳子上。
定国侯又说:“你今日为何事而来,再说一遍。”
芸娘便道:“妾身是世子爷的外室,怀中抱着的孩子正是世子爷的骨血。世子爷将我们娘俩安置在花枝巷的一处宅子里,以往每隔半个月便来看顾一二,这次将近三个月没来了,妾身担忧极了,少不得为了孩子闯一闯定国侯府,还望侯爷、夫人、世子爷勿怪。”
她才说完,郑江就“呸”了一声,替戚无为辩解:“胡说八道!世子爷从来不去花枝巷,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世子爷身上攀扯!当我们侯府是平头老百姓不是!”
许恪一听暗暗摇头,这郑江最后一句说得可不怎么好。
果然,芸娘立刻似笑非笑地看着郑江,说:“郑侍卫,每月初五、二十,世子爷去花枝巷从没有带过你,带的是另一个叫高森的侍卫,你不知情,也是有的,何必要用堂堂侯府的权势来压人呢?”
郑江脸色一白,芸娘这话说对了一半,戚无为每月是有两次出门不带他的,算算差不多也就是芸娘说的时间点。
定国侯看郑江的脸色,也猜到芸娘这句话应该没撒谎。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却指着许恪问芸娘:“世子带的侍卫可是他?”
52书库推荐浏览: 白豆泡醋 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