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小侍卫为什么会知道?
姜氏听完许恪的话,就叫身边两个嬷嬷过去拉住芸娘。
芸娘不住地挣扎,大声喊道:“就算我右足有疾,也不能证明我就是何丹娘!天下之大,如我这般又不止一二人,何况何丹娘右足有没有残疾,只怕要查过教坊司的档才能知道,光凭他一张嘴说有就有也太可笑了!”
“说的有道理。”许恪拍了拍手,转头望向定国侯,“可是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证明你就是何丹娘,而是指证你怀里的孩子不是世子爷的。如今你这番表现,想必侯爷和夫人心中都该有数了吧?”
定国侯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几上猛地一搁,声音都带着几分怒火:“何止有数,根本是清清楚楚。”
眼看自己的一出戏要唱砸了,芸娘猛地大叫一声:“隐儿就是世子爷的骨血,这是说破天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要滴血验亲!”
听到滴血验亲,许恪悄悄扶额,这个桥段很多电视剧里都演过,事实上并不科学,但在古代却几乎人人相信。芸娘如此有把握,这其中可能有诈。
没等许恪表态,定国侯果然答应了:“好,严律己!若验过不是我戚家的孩子,就把这个招摇撞骗的女人送到大理寺!”
许恪又悄悄地扶额叹息,看来一会儿要靠他来补救了。
片刻后,郑江端着一碗水走到戚无为身边,只见戚无为拿出匕首在手指上割了一下,将血挤到碗里。
郑江又把碗端到芸娘面前,芸娘使了根针在隐儿手指上扎了一下,随即也把血挤到碗里。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隐儿大哭起来,芸娘却顾不上孩子,眼睛只盯着碗。
碗中,两滴血在水里飘成一片血雾,慢慢飘近,相融。
见状,芸娘大喜,急切地说:“看吧,我就说隐儿是世子爷的孩子。”她这时才想起来孩子,喜不自禁地摇了两下,“好孩子,你爹这下肯认你了。”
定国侯和夫人姜氏面色难看至极。原本两人在心里已经接受这个小孩子是戚无为的私生子,然后被许恪一通说,转变了想法,认定是杜芸娘在攀诬耍赖。结果现在滴血验亲,又成了戚无为的孩子?
事情果然起了反转。
许恪正要开口,忽然听到郑江说话了:“这滴血验亲当真好玩,没想到我的血和这孩子竟然也能相融,难道我竟是隐儿的亲生父亲?”
他实在有些困惑,忍不住看向戚无为。
芸娘已经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隐儿怎会是你的孩子?”
郑江将手伸出,“可实实在在,刚才验亲的血是我的而非世子爷的呀!”
他的手指肚上,有一道新割的伤口。
几道目光便移向戚无为,戚无为摊开完好无缺的双手,说:“我没受伤。”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刚才郑江端着水过去时,戚无为看似割伤自己的手指,实际上却割的是郑江的手指。偏偏两滴血还相融了,戚家人当然会认定是芸娘做了手脚。
许恪看着戚无为笑了一下,觉得他塑造出来的世子爷,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心机的,如此一来,省了他来收拾残局,许恪心情轻松起来。
这下戚无为也松口气,但是定国侯是真的恼了,杜芸娘一个小小妓子,居然胆敢三番五次欺骗于他!
第 7 章
“说吧,是谁给你胆子敢来侯府撒泼?”定国侯一脸怒意瞪着芸娘。
芸娘瑟瑟发抖地抱着小隐儿,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定国侯戚平可是征战沙场的名将,他手上杀的敌军将领多到数不清,传闻中凶神恶煞至极。他现在一发怒,堂中几人全都噤声不敢动。
而在严律己看来,现在正发怒的定国侯,身上的杀气还不及战场上的万分之一。
“严律己!”定国侯一声吼叫。
严律己条件反射地挺胸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属下在!”
定国侯吩咐:“把这个不入流的玩意儿押到大理寺,叫大理寺的人好好审审她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姜氏站起来,对着定国侯说:“剩下的侯爷处理就好,妾身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她身边两位嬷嬷扶住她,定国侯略点点头,对严律己说:“先送夫人回去。”
严律己便站起来跟在姜氏一侧,往正堂外走。
恰在此时,芸娘趁人不注意,忽地往姜氏身上一扑,严律己离的近,以为她要对夫人不利,抽出佩剑就要拦住芸娘。却见芸娘面不改色地撞上佩剑,还角度刁钻地使佩剑划过她的脖颈。
变故就在瞬间发生,芸娘的血溅了严律己一身。姜氏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是她身边的两位嬷嬷拼命扶住了她,才避免失态。她用手捂住嘴巴,硬是忍住了尖叫,惊恐地看着一身血的芸娘。
芸娘软倒在地,脖子上仍旧汩汩地冒着血,眼看是活不成了。她还紧抱着孩子,包被上也染了血。芸娘歪着头看向这个小生命,她本来对小隐儿不甚在意,此刻或许是快死了,突然生出些母爱来,断断续续地说:“夫人好心……帮我看顾……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可惜姜氏被吓掉了半个魂,哪里还能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芸娘最终失望地闭上眼。
这番变故真是发生太快太突然,结束的也快。戚无为紧走几步扶住姜氏,轻声唤了几声“母亲”,姜氏脸色刷白,嘴唇哆嗦着却没说话。
戚无为便对定国侯说:“父亲,儿子先送母亲回房。”
定国侯点点头。他的脸色也很难看,只是他在战场见多了死人和血,倒不是被芸娘的样子吓到,而是猜到芸娘身后,看来真有人指使,还是个芸娘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等戚无为领着郑江和许恪送姜氏回房后,堂中只剩定国侯和严律己两人时,严律己问定国侯:“这芸娘的尸首如何处理?”
芸娘怀里还歪着那个小隐儿,此时睡着了,根本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定国侯盯着孩子看了一眼,说:“老耿不是想收养个孩子?把这个孩子送到育婴堂转一圈,叫老耿抱走吧!”
他一顿,又补充说,“芸娘的尸首还是交给大理寺,前因后果都跟寺丞讲明了。”
严律己问:“侯爷,属下不明白,既然死都死了,随便掩埋了就是,何必捅到大理寺,弄得人尽皆知呢?”
定国侯淡淡看他一眼,抬手摸了一把胡须,说:“芸娘背后不简单,如果不是事情办砸了,怕得罪她背后的人,她也不必在这里寻死。这件事我们不捅出去,芸娘背后的人也会这么做,到时候流言四起,咱们就被动了。何况芸娘的目的我们还不清楚,谨慎为好。”
严律己揣测定国侯的意思,小声说:“侯爷是觉得,芸娘背后,和翟相有关?”
听到那两个字,定国侯眉毛跳了一跳,嘴角也微微向下弯,他说:“除了他,咱们家在朝堂也没有别的对家了。如今陛下不理事,姓翟的在朝堂一手遮天,连太子都要避开他的锋芒。简直太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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