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珩有些焦躁:“可是仙鼎门一向是与炼药师公会走的最近的。”
雷颛哭笑不得:“在沧澜界与炼药师公会走的近,不代表勾结沧凌界炼药师公会的就是仙鼎门啊。你是知道的,以高阶位面的资源驱使低阶位面的势力并不太难,在沧澜大陆上存在不少有这种能量的势力。”
“可是……”
雷颛叹了一口气:“萧萧你到底怎么了?”
萧亦珩一下子沉默了,好久才暗哑道:“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雷颛诱哄道。
萧亦珩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看见寥星辰了,在梦魂丹之乱后,在仙鼎门。”
雷颛蹙了蹙眉:“不是说他因为梦魂丹的作用被扭曲,所以心灰意冷之下退出丹师界隐居去了吗?”
萧亦珩苦笑道:“原本我也以为是这样,但是我明明看见了。他就跟在萧门主的身后!可是事后我去询问萧门主,他却说我认错了!”寥星辰是丹师界难得一见的天才,他当初也是仰慕已久。见萧门主把人请回来便想去拜访,没想到萧门主却矢口否认,坚持他看错了。他不信邪的偷偷找过几次,但都没有发现,最后不得不歇了心思。
雷颛不偏不倚的分析道:“即使你看见的真的是寥星辰也不能证明什么。毕竟当初寥星辰把梦魂丹的丹方直接公布了出去。虽说后来销毁了一批,但是任谁都知道绝对不可能清理干净。或许有人偷偷藏了起来,在十年后,事件平息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跑到沧凌界来搅风搅雨也不是不可能的。”
萧亦珩的笑容更苦:“希望如此吧,萧门主做爹已经够渣的了,做人就不要渣了吧。”
雷颛叹息一声,安慰性的拍了拍萧亦珩的背。对萧门主他是十分不满,甚至有几分厌恶的。不光是他利用了萧萧几十年,还因为他当初把还小小的萧萧扔进了会吃人的天穹秘境,完全不顾忌萧萧的死活。虽说他也因此才能认识萧萧,但每每想到还是会替萧萧感到不值和愤恨。
萧亦珩感受到雷颛的安抚立即就把满肚心事扔在一边,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打蛇随棍上简直不能更熟练。
雷颛发出一声轻笑,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真好啊……
*
“萧萧你该休息了。”雷颛在屋外提醒道。
“……”
又当没听见!雷颛摇头苦笑。改良丹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有诸多限制。萧萧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了,这三天不吃不喝,而一有人提醒他进食一定会被怼出来,整个人就像是入了魔。雷颛了解这样的状态,他也有参悟功法废寝忘食的情况。虽然心疼他的身体,但也没办法。只能时不时的过来提醒一下,只不过每次都会被无视。
萧亦珩用力揪了揪头发,本来就乱成了鸡窝,现在更不能看了。他嘴里像中了邪似的念念有词:“玉霜花?不行不行!虽然能中和断魂草的毒性,但是药性太狂暴了,根本没办法凝丹。双凤草?不行不行!太温和了根本不能全部祛除断魂草的毒性……”
“你为什么不试试星湖根啊?”
“对啊!”萧亦珩抚掌而笑:“蠢啊,真蠢啊。我怎么只想到要在炼丹前就祛除断魂草的毒性?只要在炼制过程中用星湖根包裹住断魂草就可以在不影响药效的前提下延长毒发的时间,只要在这个时间差内服下解药不就可以了吗?而且星湖根的药效比双凤草还要温和,或许其他的灵药都不用再做调整了呢。不过,这种方法就要多炼制一种解毒丹了……”
“咦?”萧亦珩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整间屋子不就是他一个人吗?而变成鼎型的点点又是不能说话的。那么,刚才是谁在提醒他?!
玉刘氏怕有人打扰到萧亦珩炼药,所以准备的屋子实际上是一间密室。以前是用来储存玉器的,结果出了这场人祸玉器就全都被变卖了,现在整间屋子光秃秃的一览无遗。
萧亦珩左右看了看,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似乎刚刚只是他自言自语一样。萧亦珩摇了摇头,把心里冒出来的古怪感觉撇开,反正那东西没有敌意,还出声帮了他。而且即使再好奇现在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既然有了新方向就要赶快炼制出来,玉家那几人的情况可越来越不妙了啊。
*
萧亦珩嘴角抽搐,他万万没想到加入星湖根后的断魂丹竟然变成了蓝绿色。他深深的怀疑有这么丧心病狂颜色的丹药玉老夫人是不会同意让那三人服下去的。
萧亦珩有些讪讪的:“这就是解药。唔,应该算是解药吧。我改良了一下,服食过梦魂丹的人服下后就会连发噩梦,这样就能把他们叫醒了。应该算是强制戒除梦魂丹的一种手段吧。当然了如果不服食梦魂丹这丹药也就不会起任何作用。”
这种改良方式是萧亦珩后来想到的。因为若是梦魂丹有一天真的在沧凌大陆泛滥,那么他研究出来的能帮助戒断的断魂丹他是一定会无偿公布丹方的。可是,原本只是用来思念亡妻的梦魂丹都酿成了一场灾难,那么原本就是为了坑人、害人的断魂丹又会惹下多少祸呢?
于是,萧亦珩花费了大量的心思设计了这么个小机关。原本的断魂丹本质上就是一种毒。药,只要服用就会梦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而经过改良的断魂丹单独服用是没有用的,只有被梦魂丹激发了药效才能使人噩梦连连。而一旦停止服食梦魂丹,噩梦也就随之消失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的把丹方交出去。毕竟他可不敢单纯的指望人类的自制力,沧澜界那场梦魂丹之乱就是个前车之鉴。
玉刘氏接过丹药丁点没有犹豫的塞进了三人口中,为了确保他们能够咽下还一人灌了一大碗水,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流畅极了。
然而,萧亦珩却发现玉刘氏的脸色甚至比昏迷的三人还苍白,双腿不停的颤抖,像是随时都要栽倒。但她的眼神却极为坚定,手上的动作也十分平稳,端着满满一大碗水却没有撒出来一星半点,喂水的动作虽然迅速却甚是细致。无论是从眼神还是动作,都很容易能看出她对三人的珍视。
萧亦珩心里一酸,从这位相识不过几天,交流更是少的可怜的老人身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母亲,什么是亲情。
萧亦珩也曾反思过,自己前世为什么那么傻?就那么甘愿的做萧门主手上的木偶娃娃。为他闯秘境、为他扬门威,志同道合的朋友不敢交、心爱之人不敢追,兢兢业业的做着仙鼎门少主萧玉清。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给仙鼎门和萧门主抹黑。
为什么?
因为他太贪图从萧门主那里得到的亲情。
洪楚瑛生了他,却最恨他。那份恨意和厌恶在他还懵懂的时候就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上。萧亦珩一点也不怪她,毕竟她的确有理由恨他。
他感受不到父慈子孝背后的虚假吗?他看不透萧门主背后的算计吗?
但是就像是久在寒冷中的人会格外渴求温暖一样,洪楚瑛对他越冰冷,他就越加渴望在萧信那里得到的温暖。哪怕明知道是假的,哪怕就连假的也越来越少。就像是服食了梦魂丹的那些人沉迷梦境不可自拔一样,明知道是假的,却终究抵不过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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