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明里暗里
年节将至,四胞胎们的生辰也到了。
傅挽这几日空闲,专门腾出了时间给几个小娃子准备。
早上一碗香喷喷的长寿面打头,上午专门请了人到家里给他们演了一场新编好的皮影戏,讲的是个晋江书舍里刚出的小狐狸、小松鼠和一个流浪儿的故事。中午带着他们连着还在傅家的秦大宝石大贝几个,在后院办了场热闹的自助烧烤。
热闹到了夜幕低垂,打雪战打得一身汗的孩子们被带回去洗了热水澡又灌了姜汤,换了傅挽之前准备好的统一款式的衣服,笑闹着跑出了院门。
傅七冲得最快,头一个就跑到了说好的湖边,看着湖岸连成一条火龙的灯笼,小嘴长得大大的,无限惊喜地“哇——”。
他跑到傅挽身边,一把抱住了她,仰着头,满眼倒映着明灭的灯火,亮闪闪的,“六哥,你今年怎么这么好啊?”
傅挽被他逗笑,伸手捏了下他肉乎乎的小脸,“六哥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傅七摇头,小嘴巴都撅了起来,“六哥当然是最最好的,但是你以前都没有这么多时间陪我们的,今年居然陪了我们一整天!”
他眨巴眨巴眼,“今年我一定要许愿让六哥每年都有时间陪我过生辰!这样我的每个生辰就都是最开心的了!”
“傅七!”
傅十在树丛里就听见了傅七的话,快步出来还是没拦住他的那张大嘴巴,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六哥为什么会……”
话说到一半,从傅十身后出来的傅九就推了下他,穿着和傅七傅十近似的大红色兄妹装,看着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小火焰,“六哥,你是带我们来放灯的?”
话题就这样被饶开了去。
晚上的家宴,吃得比任何一年的年宴还热闹,一家人聚得全,只剩四哥和五姐夫不在,加上小辈,热闹得一张大圆桌都坐不下。
开宴。
傅七作为小寿星里的老大,像模像样地端起他盛着榨出来的鲜果汁的小杯子,往旁边盛满了的小杯子上一磕,“小八,生辰快乐!”
然后抬起来,与傅九傅十碰杯,“小九,小十,生辰快乐!”
傅九傅十也站起身,先端着酒杯与傅七碰,再磕了下桌上的那个酒杯,“七哥,八姐,生辰快乐!”
每年的保留项目完成之后,晚宴才算是开始。
纪氏坐在上首,看着下面和几个孩子完成一团,被一杯杯灌着酒的傅挽,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小六这是做什么?陪孩子们玩闹,适可而止就罢了,她再这样一个劲地喝下去,等明日起来又要嚷嚷着头疼。”
傅爹吃饱了,这会儿正在吃花生米,一口一个,比街头耍猴戏的猴子还要溜得多,花生米往哪走,他的嘴就朝着哪里张,说着话都不带遗漏的。
“你让她喝就行了,她平日里在外陪人喝的还少了?就这点酒量……”
说起这个,纪氏对傅爹的气就消不下去。
若不是他当年非要堵着一口气把小六说成个男儿,她的宝贝闺女如今又怎会到如今的地步?整个家就指着她一个人,连口气都不让她多喘。
纪氏瞪了傅爹一眼,想到今日还是几个孩子的生辰,按捺住了没说话。
只晚宴一散,她就径直回了正房,让人把跟在她身后过来的傅爹关在了门外。
傅爹早年经常受这个待遇。
纪氏心软,最受不住人求情,真生气起来就干脆就眼不见为净,免得又心软。
放在平日,傅爹那倔劲,只会在这时候转头走人,过几日再抱着各种东西回来,也不说话,就往纪氏桌子上一堆,坐在旁边安静喝茶,保管她心软。
但今晚,他被酒气熏得有些发醉,桌子上那个空落落的位置和碗筷就像是针一样在扎着他的眼睛,让他又疼又气。
于是也不走了,就踉跄着一屁股坐下。
开始一声接着一声地喊娘子。
“娘子,当年见第一面,你都没告诉我,你也是一见钟情来着……二姐儿刚出生那会儿,我吓得腿都软了……娘子,你心疼我们小金宝,我也心疼啊……但金宝那种性子,你若是让她乖巧当个姐儿,反倒是委屈了她……娘子……”
傅爹鬼哭狼嚎的威力大得很,傅挽在自个的院子都听见了。
她今晚喝得实在是有点多,醉醺醺的,扶着扶书的胳膊,转了头,一手拎着耳朵,做出很用力很用力倾听的模样。
听了好一会儿,只听见声音,却听不清字。
傅挽伸手推开扶书,双手并用爬到了石头上,拢在嘴前,朝着傅爹那边喊话,“阿爹啊!你在说啥呢!听不清啊!是不是夸——我——了——”
最后三个字真是格外的响亮以及气息绵长。
傅爹居然还真听清了,颤巍巍站起身,也朝着声音来源喊话,“是呢!夸你呢!阿爹的心肝宝贝小金宝!”
傅挽嘻嘻傻笑,在石头上站的摇摇晃晃的,看着下面的扶书心惊不已,让人赶紧去把扶琴叫过来,不然靠她一个人,还真带不回去傅挽。
六爷就是这种半醉的时候最闹人。
真喝醉了,又乖得像是小奶猫,只要顺毛摸就服服帖帖的。
傅爹喊了话没得到回答,气息一提,再接再厉,“金宝啊——”
“啊”的音还卡在一半上呢,他身后的房门突然就打开了,纪氏伸出手来一把将他扯了进去,秀气的眉皱得死紧,“小六明日还有得忙,你闹她做什么?快让她早点去休息,当阿爹的没个阿爹样……”
话没说完,傅爹扯着她的胳膊一用力,蹲下身用肩膀接着被扯下来的她,站起身就将纪氏扛在了肩上,“当阿爹的也要去休息了,当阿娘的一起吧……”
傅挽在石头上差点一头磕下来时,正巧被扶琴接了个正着。
回到房里梳洗完毕,傅挽已经整个人扑在了软软的被褥上,卷着被子滚了两圈,只露出一双溜圆的大眼睛,轻轻的眨了几下,嘟囔着叫人,“扶书~”
扶书应声回头,一转眼就对上了她露出来的那双眼睛。
长而密的眼睫挡住了烛火,在她的卧蚕往下,打出一小片阴影,微微上扬的眼角因为染了醉意而显出难得的媚态,黑色的眼珠就像藏在深夜中的湖泊,月光被波光割碎,变成星星亮亮的明珠沉醉在其中。
傅挽丝毫不知自个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她无辜地眨了几下眼,露出几分难得的委屈,“扶书,我可能要完蛋了。”
酒意熏人,热闹更衬托孤寂,黑夜又是最容易让人软弱的时候。
傅挽清醒时绝对不会让自己露出来的颓丧,在此时终于禁不住叠加。
她在被褥上蹭了蹭,皱了鼻子撅了嘴,脸颊都鼓了起来。
“我知道肯定是有人在暗算我,而且八成就是刘四那个小人。余持重都要玩完了,他这条走狗自然没有了价值,就想找人背锅,正好我风头太大,碍了太多人的眼,最后被推出来当绵羊,连他们的争吵都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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