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池略一沉吟,却并未直接点头,“看我心情。”
傅挽嗔了他一眼,抿了嘴笑。
他们这般自然而然的情态落入宁国公眼中,自然就是另一番意味。
临时将人请到书房来的目的达成,宁国公也不敢让辰王在自个藏着秘密的地方多待,只说赴宴时间快到,便亲自带着两人去了前院。
说是亲自,但半路上姚国公等几位国公结伴而来,谢宁池便不要他再陪着,只让留个小丫鬟不远不近地为他们带路。
那小丫鬟在前面五六步的地方走着,周边正好又是冬日里萧瑟万分的人造湖,风声呼呼地响,没一个人能在冬日在此处多做停留。
这是个说秘密再好不过的地方。
傅挽往谢宁池靠近了几步,贴着他的衣袖拽了拽,踮起脚尖凑到了他耳边,“衣兄,我刚才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她努力压低声音,从唇齿间传出来的响动更小,像是挠在了心尖上的痒。
谢宁池只觉得耳朵发痒,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他干脆站住脚步,摆手示意那个疑惑着停下来的小婢女站得更远些,弯了腰将耳朵凑到傅挽跟前,“你要与我说什么?”
傅挽看了眼那婢女,还是压低了音量,“我说,刚才在书房看见的那幅留客居士的画,就是我之前送给余持重,被他当成一千两黄金记在榜单上的那幅。”
谢宁池一怔,“所以你方才不是在看画,而是在……”
他之后的话未说出口,嘴角的笑却是带了出来,“那看来,宁国公谋逆了。”
“不是。”不管是他说的话还是说话时的神情,都让傅挽觉着奇怪,“发现有人谋反,衣兄你作为当朝王爷,还用这个表情不对吧?还有,就凭着那一幅画,还只是我说了一句,都未经确认,你便定了他的罪名?”
“因为我信你,信你不会与我说假话。”
谢宁池直起腰,视线停在了傅挽因他这句话而微微睁大的璀璨眼眸上,勾了嘴角露出笑,“而且……按我的人调查出来的消息,宁国公与江平六州的联系,实在是有些太过频繁了,具体的证据,莫约这月便能到我手上。”
年初回镐城,他放手了朝堂上的不少事,反倒有了更多心力去查余持重。
当时江平六州的消息被瞒足,他就知道朝中定然有位高权重的人在与余持重里应外合,只是余持重还未被擒,他也就不着急处置内应,只派了人暗中查探收集证据。
傅挽眨了两下眼,泄气似的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这次能立功了……”
她转了下扇子,“当初我可是在余持重面前演了好大一场戏,才让他信了我是个鼠目寸光的普通商贾,要是让他知道他背后靠山被发现,就是因为他轻视了我这个小小的,不可能上镐都的小商贾,那可真是爽快得很。”
“你已经让他恨不得将你拆吃入腹了。”
谢宁池想到上次刘四透露出来的消息,眸光沉了沉,“宁国公府这事,你打算?”
这样的朝政大事拿来与傅挽商议,他却好似在商量明日用什么早膳。
偏傅挽也没觉着要避嫌,将她这几日探出来的有关镐城的错综复杂的家族姻亲关系略微理了理,沉吟了下,“暂且还是先放一放,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更得少,不要嫌弃~~~
第70章 宴席变故
两人就像是商量着晚上炖个萝卜排骨, 还是焖个土豆牛肉似的解决了一宗在日后定然会掀起腥风血雨的大事,继续闲聊着往宴席上走。
原本是为了掩盖方才停下来说话的举动,可谁知话题说个没完没了, 便是到了宴席门口, 也愣是没反应过来。
正好谢宁池在争辩王二婆家的混沌比张三嫂家的水饺好吃,傅挽与他观点相反,说到信头上, 抬起扇子就在他手臂上敲了一击, “我不管,是我请你去吃的, 你要听我的,我说哪个好吃, 便是哪个好吃!”
她这是争到无言以对了,在强词夺理。
却不妨此时宴席上的人都因着听到了辰王到来的唱报而停下了交谈。
傅挽这拔高嗓音的一喊, 几乎震颤了所有角落。
按着平日里辰王的处事风格,敢这般在他面前咋呼犯上的人, 怕是……
众人的视线都默默避开了那来自小地方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县子,有几个甚至感慨着摇了摇头——这县子样貌风采确是不错,这般英年早逝了, 也是可惜。
就在这感慨升起的同时, 被人敲了一记“犯上”的辰王偏过头去, 目光沉沉地坠在傅挽身上,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你。”
傅挽仰头瞧他, 抿了嘴一笑。
那模样,和乡下庄子里那些打架斗狠硬了的大公鸡也没甚区别。
方才厅堂里的安静,在这会儿变成了死寂。
还是几个老狐狸更懂见风使舵,互相对视了一眼,就由今日做东的宁国公率先迎了上去,拱手将谢宁池请到了上座。
傅挽按着官品,只坐了个末席。
周遭时不时就有漫不经心朝她看来的视线,男女老少,神态不一,都是匆匆掠过一眼就撇开,掩盖的意图,也就比那掩耳盗铃的贼好上那么一点。
左右傅挽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任人观看,端着酒盏轻抿一口时迎上了对面一个锦衣少年的视线,勾了嘴角,举起酒盏致意了下。
那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立时就被她弄得红了脸。
傅挽被他的反应逗得好笑,又嫌那些干巴巴的舞伎们无聊,突然便起了逗弄人的恶趣味,一手托着腮,一手端着酒盏时不时抿一口,眼睛却是瞧着那小少年不放了。
十二三的年纪,还未见过脂粉碰过姑娘,偏又懵懂,一张白脸都变成了红脸。
他似是恼怒地抬头狠狠地想到瞪向傅挽,却又在抬头瞧见她的目光之后,像个漏气的皮球一样泄了气,只能垂了眼,努力压制耳廓漫上来的热度。
呀呀呀,傅挽在心里低呼,中指与拇指相扣,在酒盏上轻弹了几下。
今日喝的酒不知是哪里酿的,莫名就有些醉人。加之这个小少年的模样像极了她前一世时还挺喜欢的一个小鲜肉,连反应都像了七八成。
傅挽微微迷了眼,轻咬了半个下唇。
她难得开始认真考虑起纪氏她们折腾了许久的婚姻大事。
如今傅家明面上的生意,基本都已归到了傅七和傅十的名下,若没有傅四这一出事,她这会儿,八成已经被纪氏催着相看夫婿了。
左右她单身也单了这许多年,若是有个能安定下来的,怕也不错。
只是这人到底还是要好好挑一挑,那些在酒桌花楼里遇见过的自是不能考虑,这青涩的小少年又嫩得她没有那个节操下手,还是找那个些个老成持重,在外撑得住场子,在家能宠老婆,又有耐心抱孩子的好……
唔,傅挽想了想,脑海里还真就蹦出个人来,视线就随之转了过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顾苏安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