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已经定好婚期了,这个时候贸贸然去说你要娶的这个女人不好,不适合你,这不是找不愉快呢吗。
柳三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勉强笑着祝福了几句,陆淮更是什么都没多说。
只能是往后再看了。
没多久葛建国和苏曼露就结了婚,唐平和陈宝珠也结了婚,连着学校里也有好几个老师结了婚,比如曹濮和何玉,曹濮终于硬气了一回,跟何玉说出了他的心思。
这一年结婚的特别多,大家就好像拼着一口气在比着什么似的。
柳三月想着,也有可能是这场十年之久的动乱在这一年正式拉开了序幕,眼看回城无望,大家便彻底放弃了挣扎,做好了以后就这么一直扎根农村的准备了吧。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其中葛建国两口子过得最为水深火热。
也不知道从婚后的什么时候开始,两口子开始不停的争吵,说争吵也不恰当,只不过是葛建国一人的咆哮和大哭而已,苏曼露每次总是漠然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从来不说什么。
旁人劝都没法子劝,因为不论葛建国闹的多么厉害,多么大,哭的多么歇斯底里,最多不过一天,他又会擦干眼泪去与苏曼露下跪道歉,祈求原谅。
真是全然的抛下了自己的自尊与本心,就连葛建国的父母都拿这个瞎了心的儿子没辙,任如何打骂都没用。
那跟花蝴蝶一样,什么用都没有的城里儿媳妇,更是一句都说不得,有一句说的重了,儿子就是要死要活的折腾。
只能是早早分了家眼不见心不烦。
你说人爹妈都不管了,别人还怎么可能去多管闲事,回头倒惹得一身骚。
原在队里很讨喜的一个小伙子,如今也是变成了万人嫌。
“三月姐,三月姐,你在家不?”
厨房里正做饭的柳三月听到有人喊,赶紧往锅里倒了点儿水,再盖上锅盖闷上,在身前围裙上蹭着手走了出来。
出来一看,她笑了笑,“快堂屋里坐着去,我厨房里做着饭呢,一会儿就好。”
陈宝珠手里拿着几本书,听了伸着脖子朝厨房里看了看,“这都下午三点了,你怎么才开始做饭啊?”
“中午的时候不怎么饿,就没吃。”柳三月笑着说,陆淮去了城里,家里就她自己,要不是饿的不行,她还真懒得生火做饭。
“你去屋里等我会儿,我这马上就好。”说着她又转身去了厨房,掀开锅盖一看,已经差不多了,便将锅里的西红柿鸡蛋疙瘩汤给盛了出来,断去了堂屋。
“这几本书又看完了?”柳三月将冒着热气的大搪瓷盆子搁在了桌子上,朝陈宝珠手中的几本书努了努嘴问道。
陈宝珠读了个小学毕业,也就是刚会认字、算数的水平,就这还是王婆子疼这个小闺女,十年前的乡下可还没几户人家会舍得送闺女去读书的。
小学毕业后陈宝珠就没再继续读了,不过她非常好学,当初看上陆淮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陆淮学历高,她喜欢有学识的人。
后来跟唐平结婚后,慢慢的和柳三月走动多了起来,两人也冰释前嫌,关系慢慢好了起来,柳三月书多,她便经常来找柳三月借书看。
陈宝珠点点头,圆圆的脸上一笑就是两个小酒窝,“最近不忙,看书的时间比较多。”
“成,那我再去给你拿几本来。”柳三月说着就要起身。
“哎,三月姐。”陈宝珠把柳三月喊住,“你有鲁迅的书吗?”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唐平同我说鲁迅写的文章很厉害,我还没看过他的作品呢。”
这个时候很多书都很敏感,不能看,不过鲁迅的书倒是没问题,不光是没问题,而且非常火,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没问题”的作品,所以看的人非常多。
于是柳三月便笑着说:“有,我去给你拿。”
以前她给陈宝珠的书都是比较浅显易懂的,不过陈宝珠最近看书的速度越来越快,也是该给她换一些深一些的书来看了。
柳三月起身朝里屋走,又想到了什么,回身跟陈宝珠说:“我做的西红柿鸡蛋面疙瘩汤,你饿不饿?饿就自己去厨房拿碗去,我做了挺多的。”
两家关系好,来往多,不需要过多的客气。
等柳三月回屋拿了几本鲁迅文选出来,陈宝珠也已经拿好了碗筷,捏着筷子笑嘻嘻的正等着她呢。
见柳三月出来,她赶紧把盛好的疙瘩汤推到柳三月面前,眯着眼讨喜的笑了笑。
柳三月把书递给陈宝珠,无奈一笑,“你放心吃吧,我不会说你的。”
陈宝珠这姑娘饭量也挺大的,不然也不能生的这么圆润,每次到她家来吃饭,总是会对着她讨好的笑,笑的特别喜庆、特别乖巧。
陈宝珠这才笑眯眯的拿起筷子开吃,吃了两口她抬起头鼓着腮帮子突然说道:“对了,国子哥和他堂客又吵架了,我刚刚来的时候路过他家,国子哥哭的可厉害了。”
柳三月手中筷子顿了一下,又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酸酸的疙瘩汤说:“不是时不时的就得哭上一次的吗,没什么可稀奇的。”
不是她心狠,实在是葛建国这人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他和苏曼露结婚以后,苏曼露并没有老实下来正经过日子,反而愈发肆无忌惮,一开始为了进学校,缠过陆淮缠过唐平缠过葛队长,都没用,反而在队里坏了名声,谁都知道她是个不正经的。
队里人厚道,况且她还是葛队长的侄媳妇,所以也没人给她举报上去,她还不死心,不知悔改,最近又跑去大队上纠缠大队长去了。
天天也不好好上工,见天的往大队跑,而且外头已经有风言风语传到队上来了,大队长可不一定就能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气的葛建国爹妈是恨不得跟葛建国断绝关系,葛队长这个做叔叔的都被气的不轻,活了一辈子,再没这么丢过人,更别说葛队长还是一队之长呢。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亲侄子,再气也不能真就不管了不是,有心要给这苏曼露贴个大字报,可架不住葛建国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队里都在说,也不知这苏曼露给葛建国灌了什么迷魂汤,甘愿被戴绿帽也不肯离婚。
陈宝珠将嘴里的汤咽下去,趴在桌子上往柳三月凑近了些,八卦的压低了嗓音,“这次不一样,这次不光国子哥吵,他堂客也跟着吵了,骂国子哥软蛋来着,还说国子哥是骗子,没本事,没个男人样。哎呀,反正骂了好多话,骂的可难听了。”
这可真是稀奇,苏曼露最爱装模作样维持形象,从来不跟葛建国吵嘴的,今儿怎么倒是无所顾忌了,难道是在大队长那儿也碰了壁?
可外头不是传她跟大队长已经好上了吗?不然葛建国最近也不能折腾的越来越频繁,几乎两天就要哭闹一次。
难道大队长吃干抹净了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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