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十分刺耳,她不用看便知道,那是萧墨迟的几房侍妾又聚在一起聊闲话了。
萧墨迟的这几个侍妾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昨夜她在柴房里住了一宿的事情一定早就传遍了王府,这会儿撞见她们少不得被奚落一番。
想到这里,沈琬洛摸了摸自己嗷嗷待哺的肚子,低着头想不动声色的绕过去。
可惜这身大红的衣服实在太过扎眼,她还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夸张的尖音:“哟,这不是咱们王爷新娶的四房吗?怎么从柴房出来了呀?”
女人们掩帕偷笑,一个嫩滴滴的声音回道:“姐姐,你不知道啊?昨天的新婚夜,王爷就把她赶到柴房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况只是几个女人碎嘴子,沈琬洛并不慌乱。她转过身,向这两个女人看去。
最先说话的那个是江若旖,萧墨迟的二房侍妾,仗着自己曾经在皇上身边服侍过,平素在府里娇蛮泼辣。而后一个附和她的,叫白嫣然,是萧墨迟的三房侍妾,这个人是太后赐过来的,性格却有点懦弱。
沈琬洛的眼神平静无波,倒让江若旖她们有些不知所措。
江若旖冷笑一声:“哼,睡了一夜柴房,倒让你睡出优越感了。果然是贱胚子。”
白嫣然看着场面似乎有点不对,笑呵呵地打起了圆场:“姐姐这是干什么,想来沈小姐一定是不认识你,不知该如何回礼吧。”白嫣然说完这句话,特意偷眼看了看沈琬洛的反应。
虽然是从丞相府里面嫁过来的,可按照排位,沈琬洛只是萧墨迟的第四房小妾,见了二房和三房,是该行个礼。
若是上一世,她行个礼是应该的,可是她发誓这一世绝不苟且,因此也绝不愿意向她们示弱。
沈琬洛微微勾笑,一张清丽绝艳的脸骤然绽放:“认识,怎么不认识?她不就是比我早些嫁过来的那个江氏么?”
惠风和畅,吹在沈琬洛的脸上,卷起一缕青丝飞过脸畔,越发显得人娇媚。虽说她不得萧墨迟喜欢,可是年轻毕竟是本钱,她对自己年轻时候的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
父亲不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从庶女中挑出了她么?
沈琬洛很了解江若旖最怕年老色衰,因此故意说讥诮话打她的脸:“妹妹可是刚入府,黄毛小丫头一个,有些莽撞,做事情难免碰壁。若是有考虑不周之处,还望姐姐们提点。毕竟姐姐们比我年长,嫁过来也有些年月了,想必会帮助妹妹的吧?”
话说出口,江若旖和白嫣然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可是沈琬洛又没有直接说她们年老色衰,二人虽然郁闷,却也拿她没有办法。
倒是江若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脸上似笑非笑:“这话说得不错,做姐姐的,自然得帮帮妹妹。”
江若旖提壶倒了一杯新茶,说道:“不如你过来,我现在就教教你如何奉茶。你是丞相府出来的,奉茶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王爷府有王爷府的规矩,你也只能再学一遍,免得到时候冲撞了王爷。”
她这话的意思,是不管沈琬洛愿不愿意,都必须得跟她奉茶了。
奉茶事小,饿肚事大。沈琬洛皱了皱眉,不情愿的走上亭子,端过桌上的茶,平举双臂,递到江若旖面前:“请用茶。”
这规矩她自小学了数遍,又常在家里为母亲奉茶,自然是稳稳当当不会洒出去半滴。
江若旖趁沈琬洛低头时掩去唇边的一抹讥笑,用团扇的扇柄敲了敲沈琬洛的手背:“王爷坐得直,你得再抬高些。”
沈琬洛闭了闭眼,重新抬高几分,微微一笑:“请用茶。”
江若旖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不伸手去接,反而若无其事的打量着花园里的景色。
这一世与前世隆冬不同,时值春夏之交,花园里景色甚美,蜂蝶翩跹。沈琬洛有些无聊,闻见从江若旖袖底里传来一阵浓郁的香味。
她说:“姐姐想必口渴了吧?这杯茶凉了,我再给姐姐换一杯吧。”
江若旖洋洋得意,只当是沈琬洛服了软,答道:“好啊。”
沈琬洛这便毕恭毕敬地将茶水倒了,又斟了一杯,递到江若旖面前举得高高的:“姐姐请喝茶。”
江若旖斜睨了她一眼,伸出手去接过。袖香浮动,那只盘旋在亭柱上的蜂儿终于受不住诱惑,飞了过来。沈琬洛手中的茶盏忽然打翻,尽都洒在了江若旖身上。
她也跳起来,躲在白嫣然身后大叫道:“呀!好大一只黄蜂!那是专蜇人的黄蜂!姐姐快护我!”
白嫣然本就胆小,被沈琬洛一惊一乍吓到,也是不住地闪躲:“哪呢!哪呢!”
江若旖被热茶淋了一身,狼狈不堪,可是听说有黄蜂也不得不闪躲。她气急败坏地瞪着白嫣然和沈琬洛,气不打一处来。
沈琬洛瞧着这副光景,心里痛快极了。看着白嫣然和江若旖上蹿下跳手忙脚乱的,她也觉得闹够了,便说:“蜂儿飞走了。”
正文 第4章乐得自在
江若旖的脸色气得发白,恨恨地说:“不过是一只蜂儿而已,瞧你们两个吓的,成何体统!”
白嫣然被训了一通,连忙低下头默不作声。
沈琬洛自觉已经待得够久了,理了理裙子,对江若旖说:“虽说近夏了,可这天气仍是有些凉意的。姐姐你快去换身干衣服吧,我那边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们了,告辞。”
沈琬洛说完这席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江若旖瞪着沈琬洛离去的方向,气得说不出话,愤愤地将桌上一只茶杯摔碎在地。
白嫣然打量着这二人光景,小心翼翼地说道:“这真是太巧了,偏偏她奉茶的时候,就来了个蜜蜂儿,唬了我一跳呢。”
“哼!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吗?好你个沈琬洛,咱们以后走着瞧!”江若旖咬牙切齿的说。
嫁进府中的第一天,除了这府里的管家将她安排到住处以后,便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过问她。
管家将沈琬洛带到王府院子西北角一个偏僻的院子前,用鄙夷的眼光打量着沈琬洛:“这里便是你以后的住所。待会儿我会叫人给你送些衣物过来,你可不要再穿这身喜服跑来跑去的了。”
沈琬洛暗暗翻了个白眼,她之所以会穿着这身大红喜服在府里跑来跑去,还不都是拜萧墨迟所赐?
她走进院子,满目所及均是破旧之相。院子里的石砖缝里顶出荒草,檐瓦破落,积尘满布,甚至还有一些农具摆在院子角落。
屋子里的配置倒还好,虽然简单,可好歹能保住生活。
这院子是萧墨迟亲点的,由此便可以看出王爷对这个女人丝毫不重视。管轻咳了两声,院门外人影攒动,一个身形瘦小的丫鬟走了进来。
管家对沈琬洛说:“这是府上为你安排的丫鬟,虽然只一个,可是府里也没有什么重事可让四房做的。春分,来见过你的新主子。”
春分怯生生地福了一身,仍是低着头:“春分见过四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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