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川察觉到了对方煞气十足,他领兵打仗多年,对这种煞气自然十分熟悉,背脊挺直,双脚微微往前内,他马上推测出这个管事定然上过战场,只有特意训练过的士兵,才会用这样的站姿。
楚越川不声不响,躲在暗处,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些运送纺纱的牛车后面,那些牛车停在了一个山庄的外面,楚越川悄然潜入之后,竟然发现,这个山庄竟然是一个伪装成布庄的武器山庄,整个山庄依山而建,外面是有很多妇人在织布染布,而里面却是私造兵器的场所,因为守卫太森严,楚越川并没有进去,只是隔着围墙看了个大概。
正当他心中暗惊,猜测这山庄究竟是何人所设之事,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之人。
那个人正是安平王的义子,卓天牧。
“卓天牧?”苏映雪重复了一边,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想了一刻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不是当年跟大哥打架的那个……”
话只说了一半,她突然对上了楚越川狐疑而敏锐的目光,她顿时后悔自己嘴巴太快,这件事情发生在十多年前,她应该不记得太对。
她眼珠子一转,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奇怪,记不太清了,大哥,这个卓天牧是否跟你打过架?”
楚越川把怀疑的目光暂时收了回去,点头道:“正是,这卓天牧是安平王的义子,但是那时安平王行事十分低调,连带着卓天牧也十分低调,那日我在酒楼之中,无意间占了卓天牧靠窗的位置,那店小二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位置常年被卓天牧包下,后来卓天牧身边的小厮用银子砸了二弟的脑袋,我一怒之下,就跟对方打了起来。”
几人从楼上打到楼下,人家酒楼都砸了一个彻底,这卓天牧一拳就把劝架的掌柜砸断了一根肋骨,之后有人报官,顺天府尹派人来将所有人都抓回了衙门。
苏映雪记得那日将军爹将楚越川和楚闻庭带回来之后,勒令他们跪在楚家祖宗的牌位前反省一天一夜,楚越川和楚闻庭二人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饿的头昏眼花,这楚府之中又没有人敢违背楚将军的命令给他们送东西吃,楚岫玉就半夜三更偷偷爬起来,揣上了霜降卤的鸡爪鸡翅还有牛肉干,走到门外发现门被锁上了。
楚岫玉驾轻就熟的推了推窗户,嘴角一抽,果然发现窗户留了一条缝。
楚岫玉将卤味送进去之后,自己也爬了进去,打算听一听第一次打群架的二哥的感想,楚闻庭不甚文雅地咬着一个爪子,低头想了想:“三个字,爽极了!”
楚越川却一言不发,风卷残云,埋头苦吃,楚闻庭回过神来连忙去抢所剩无几的卤味,气愤道:“大哥,这卤鸡爪是我的最爱,是三妹专门给我做的,你怎么都给我吃了!”
楚越川立马露出不悦的表情:“二弟,这次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跟卓天牧打架,不跟卓天牧打架我怎么会被关进顺天府的牢房,不关进顺天府的——”
楚闻庭连忙道:“行行行都怪我,都怪我成了吧,都怪我没有拦住你!”
楚岫玉从怀里掏出了地瓜干,一边吃一边笑嘻嘻看着他们二人拌嘴,楚闻庭方才没吃饱,眼珠子一转道:“三妹,女孩子大半夜不能吃东西,容易发福,发福就嫁不出去了,乖,都拿出来,让二哥替你解决吧。”
楚岫玉乖乖的拿了出来,等楚闻庭吃了大半之后,又从袖子里拿出了另外一样吃食,正是将军娘做的梅子糖,楚越川眼睛都直了:“娘亲不是只做了三盒吧,为何你还有。”
楚岫玉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娘亲又给我做了三盒。”
楚闻庭一脸伤心:“我就知道,只有你才是娘亲亲生的,我跟大哥都是捡来的。”
这句话是从楚岫玉哪里学来的,楚岫玉小时候每当将军爹要打他之时,她就会仰着小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然后一边跑到将军娘的身后控诉:“娘亲,爹爹好凶好凶,想要用他比砂锅还要大的拳头揍我,呜呜呜呜,我一定不是爹爹亲生孩子。“
这话还没有说完,将军夫人就气得倒仰,这不是亲身,难道还是她跟别人生的?!楚岫玉连忙补充上下一句:“我肯定是在垃圾堆里捡来的。”
将军夫人厉眼一瞪楚将军:“你都教了女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楚将军无辜极了:“夫人,我冤枉啊。”
苏映雪有些失神地陷入了回忆之中,没看到楚越川却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楚越川看到卓天牧之后,就推测出这个兵器山庄是安平王的,安平王为何会造这么多兵器,莫不是想要造反不成?!
他被这个结论悚然一惊,经过半个多月的跟踪观察之后,楚越川毅然地做出了一个选择,他决定潜伏到安平王的身边,收集他谋反的证据。
然而安平王此人生性谨慎又多疑,他又是楚家少爷,对方绝不会这般容易就信任与他。
楚越川想了很多办法,又将这些办法一一否决,他在战场上能调兵遣将,用兵如神,但是这套手段在官场上却是吃不开,安平王这只老狐狸,定会将他看穿。
然而事情就是这般巧合,那日楚越川正是将军夫人的忌日,楚越川心中难受,一不留神就吃多了酒,有些醉意地在窗外望了几眼,恰好看到卓天牧带着人走进了这个酒楼,楚越川的脑海之中突然有了一条绝妙的计谋。
他将半坛子酒洒在了身上,扯乱了头发,装成宁酊大醉的模样下楼去,下楼的时候故意用力装了那卓天牧一下,卓天牧身边之人立时,不客气的将楚越川推开,楚越川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还好他伸手拉住了卓天牧,然后他破口大骂:“大胆,竟敢推本将军。”
那群人见他穿着狼狈邋遢,就纷纷讥笑道:“哎呀,你是将军,那我还是统帅呢!”
站直了的卓天牧却是认出了楚越川:“是你。”
“大人,你认识这酒鬼啊?”旁边之人立马讨好道。
卓天牧冷笑一声:“鬼刺将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楚越川,你也有今天。”
楚越川睁着一双迷茫的双目,盯着卓天牧看了半天:“是、是你,你不是那个、那个谁吗——我家隔壁二狗子啊。”
卓天牧气得牙痒痒,立马下命:“给我打!”
于是楚越川被狠狠的揍了一顿,自然是他让着卓天牧的,不然就凭他一人,就可以把卓天牧和他属下打得安平王都认不出来。
楚越川一边挨打,又忍不住手痒打了卓天牧几拳,而且每一拳都打中对方的脸颊,将对方揍成了猪头。
卓天牧回府之后自然被安平王看到了,安平王就问了几句,卓天牧只说自己在街上跟一个江湖中人起了一些冲突。
楚越川租了一个小院子,这里是平民区,巷子道路上脏水横流,宅院也是破破烂烂的,充斥着各种喧闹的声音,若是年轻时候的楚越川,肯定谁都睡不着,然被战场磨砺出毅力和意志的他,这种地方也是住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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