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明月楼的东家,薛齐!”马小荣开口,却使得堂上堂下一片震惊。
“你说得是薛太傅家的公子薛齐?”尤昆林惊得差点丢了手中的惊堂木。
“正是。”马小荣开口道,“明月楼管事给了我一百两的银票。”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呈上,正是被老六拿走的那张:“他说事成之后,薛公子会再给我两百两,然后还给小人城西的一间宅子。”
尤昆林皱着眉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担色,言语中却颇有深意:“马小荣啊,你说你这银子是薛公子给你的,可有人证?”
马小荣愣住:“当时只有明月楼管事和我二人,并未有第三人在场。”
“那本官如何能得知,你这银票究竟是谁给你的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落在了苏映雪的身份,言下之意是,这银子很有可能是宴海楼为了洗清罪名,用钱收买了马小荣,所以他才会矢口否认之前的指控。
“你这狗——”老五猛地起身,最后一字还未出口,就被老四和老六按下。
“尤大人!”苏映雪出声道,“宴海楼此案尚未定伦,不若先将薛公子和明月楼管事,以及那告方招上堂对峙如何?”
尤昆林冲着师爷试了一个眼色。
半个时辰之后,薛齐姗姗来迟,一进门就毫不客气道:“尤大人,无缘无故请我过来作甚,本公子正在学堂听学呢,马上就要秋闱了,你耽误得起么?”
尤昆林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虽然他是薛太傅门下的学生,但也不代表他可以被薛齐这般对待,更何况他刚刚还好心好意让派过去的人提前跟他知会一声,他语气一沉道:“薛齐,有人状告你暗中收买他人,指使他诬赖宴海楼购入病牛肉,致人死亡,可有此事!”
薛齐眉头一皱,阴鸷的目光落在苏映雪和马小荣的身上,高声道:“何人敢污蔑本公子,可有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本公子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马小荣眼神一缩,伏在地上不敢说话了,又想起自己和母亲夫人的肚子里可是有一颗能肠穿肚烂的药,让他不敢出卖宴海楼,只好硬着头皮道:“薛公子,我与那个管事交谈的时候,他给我看了一枚印章,那印章上刻着一个薛字,管事说这是薛公子的信物。”
“你这个小人,休得胡言!”
薛齐抬起腿想要踹马小荣,却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给擎锢,竟是丝毫不得动弹,他心中骇然,看着仍然背对着他,跪在公堂上的男子,他认出来这个男子好像是宴海楼那个终日坐在柜台上打算盘的掌柜?一个文弱书生,竟有如此本事?
薛齐不由冒出了一丝冷汗。
“公堂之上,尤大人还未发言,薛公子,你这是想动用私刑不成?”苏映雪淡道。
“薛齐,本官没让你发言,你不得插口。”尤昆林虽想护他一二,但是也抵不住一个如此不羁的纨绔子。
老四松开手,全程都没有转过来看薛齐一眼。
薛齐感觉收回来的腿隐隐作痛,他冷哼一声看着苏映雪,这次却收齐了小瞧之意,上次他因为这个秦修,被父亲禁足了一个月,原本他以为宴海楼的后台是翎王,所以不敢贸然出手报复,后来他派人调查之后发现,这个秦修跟翎王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关系,上次的事情纯属偶然,这个发现让他更是恼羞不堪,他竟然被一个无权无势的商人给戏耍了!所以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把宴海楼的名声搞臭了,谁料这个马小荣竟让倒戈相向。
“大人,小人从未私下与此人见面,更别说给他看什么信鉴了。”明月楼的管事失口否认。
“小人看得一清二楚,那信鉴上刻着薛公子的名字。”马小荣道,“管事还说,事成之后让我进明月楼做大厨。”
“哼,我明月楼可不是小猫小狗都能进来的酒楼!”管事冷冷地看了马小荣一眼,眼神中满是蔑视。
“你这个卑鄙小人——”马小荣急了。
“肃静!”尤昆林打断他,“公堂之上不得辱骂他人,如若再犯,杖刑斥候!”
马小荣只好闭嘴。
尤昆林又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了,大人。”马小荣摇头,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至于大人信不信,他也是无能为力,只盼着秦东家能大发慈悲放过自己和家人。
薛齐眸中面露得色,看了苏映雪一眼。
苏映雪开口道:“大人,我有话要说。”
“你说。”
苏映雪转过身问那个跪在最后的农户:“请问你的病牛是何时发现有病,病牛的症状如何,又是何时卖给宴海楼的呢?”
还未等他开口,她又指着老四道:“你前面跪着的那人,是一位兽医,他手中看过的病牛没有十头,也有七八头了,你须得从实道来。”
农户冷汗直冒,想也不想道:“我卖牛只因为他的后蹄受了伤,并不知道它得了病。”
“哦?所以说你这牛的病连你都不知了?”苏映雪点头,又看向跪在那头的原告,“如此你又是如何得知你爹是因为吃了我宴海楼的牛肉而病发身亡的呢?”
原告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瞪着苏映雪,怒道:“我爹一直胃口不好,平日都是喝点清粥小菜,只有五日前吃了你们宴海楼的火锅之后就突然心悸倒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请问令尊大人平日,是否有没有发过此症?”苏映雪问道。
男子瞳孔缩了一下,回道:“并没有。”
苏映雪转身冲着尤昆林拱手道:“大人,在下对死者尚有疑虑,请求开棺验尸!”
“不行!家父今日就要下葬,岂容你如此不敬!”男子眸中冒火。
尤昆林道:“仵作已经验过尸体,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苏映雪直直望着尤昆林道:“大人,五日前我宴海楼一共卖出九十二碟肥牛卷,其他人都未曾出事,我怀疑死者是因为犯了羊羔风之症,而非吃了我宴海楼的牛肉!”
尤昆林诧道:“羊羔风?”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师爷,师爷道,“大人,羊羔风就是癫痫之症。”
尤昆林哦了一声,却是无法反驳苏映雪的请求,对方所言都被记录在册,若是自己不验,这案子就有了一个污点,那来日若是有人拿着此事做文章,他还如何衣锦还乡呢?
“那行吧,师爷你去请个有经验的老大夫。”言下之意是仵作难免有偏差混淆之处,也是替他开脱一番。
“大人不必请大夫了,堂上就跪着一个大夫。”苏映雪指着老四,老四嘴角抽了抽,心道这苏小姐真是指鹿为马,随口就来。
“你方才不是还说他是兽医?”尤昆林道。
“人与兽有互通之处,这位大夫只是偶尔医治兽禽,其余时间都是诊治人的。”苏映雪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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