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璧听他断断续续地说,自从惠贵妃被打入冷宫后,皇上为此伤心多日,李言恪前去请安也多是碰冷钉子。
前几天,皇上考问他功课,李言恪正为母妃的事伤心,一时悲伤又紧张,哆哆嗦嗦地只会流泪,根本答不上来问题,惹怒了皇上。
皇上就下令禁足李言恪,让他在宫中熟背经书,背不下来便不能出宫,也再不用去请安。
而且皇上将他身边的宫人都撤换下去,说是不想让惠贵妃的人再待在李言恪身边服侍,以免将他带坏。
李言恪说:“我想出宫,可那些宫人都好凶,我一气之下就打了他们一顿。谁知这些奴才竟告到了母后那里,母后知道了很生气,说以后要好好管教我,便用戒尺打我手心。”
李言恪张开右手给傅成璧看,眼眶红红的。傅成璧一看他的手掌红紫一片,险些烂了肉,可见是下了多狠的力气。
傅成璧满是心疼,轻轻吹了吹他的手心,小心拢住,问道:“现在可还疼吗?”
“恪儿不怕疼。恪儿只是想见母妃……”他抹了一把眼泪,“璧儿姐姐,你相信我,母妃一定是冤枉的,她绝对不会那么做。”
“现在段大人还在调查这件事,你之前不是很信任他吗?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玉壶在旁已红了半晌的眼睛,这会子赶忙擦了擦眼角的泪,将手中提着的小木盒打开,端出几盘精致的点心,说道:“这是姑娘特意做的,带给小殿下尝尝。”
这几日李言恪都没有好好吃饭,眼下乌青很重,面容也不似以前英气勃勃。他一听是傅成璧做得,一下就起了胃口,便同与傅成璧坐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傅成璧在旁给他递茶水,轻声说:“乖。你在宫中要好好背书,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贵妃娘娘要是知道你过得不好,定要伤心的。”
“我一定会听话。”李言恪保证道。
傅成璧笑了笑:“之后我会去求静嫔娘娘时常来看你,若那些宫人再敢对你无礼,你便要学会哭,哭得越大声越好,将委屈都告诉静嫔。”
“静嫔娘娘会帮我么?”
“静嫔心善,是不会忍心看到这样乖巧的言恪受委屈的。”她笑着轻捏了一下言恪的脸蛋。
从对芳芜的处置上,可以看得出静嫔心肠不坏,且她得宠多年,一直苦于膝下无子。如若此番惠贵妃当真东山难再起,静嫔会成为七皇子在宫中最好的依靠,而七皇子也能成为静嫔的依靠。
静嫔若聪明些,自知照看七皇子对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傅成璧再教他:“别人会告状,你也要会。你是皇上的儿子,你的委屈才是皇上真正看重的事,晓得伐?”
李言恪使劲儿点了点头。
傅成璧继续陪他说了很多话,又听他背了一遍皇上让他记下的功课,等回过神时已然是黄昏时分。
现在段崇正跟着皇上巡察六宫,傅成璧也不方便在此逗留太久。她跟李言恪说:“等有机会,我就再来看你。你若真为贵妃娘娘着想,就要知上进,万不能在此贪于玩乐。”
“好。”
言罢后,傅成璧和玉壶就离开了。
玉壶扶着她走在宫中长长的甬街上,正说着拜会静嫔的事。
谁料没走出去多久,负责保护的傅成璧的信鹰子忽然大喝一声:“谁!”
傅成璧教这一声喝吓了一跳,往前方看去,就见一翩黑影立在不远处。这人就如凭空出现一般,外面披着黑色的披风,头戴大风帽,将半张脸都遮住了,只从胸前散落的长发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女人抬起了头,露出半张白皙的脸,但能从脸庞上看出些岁月的痕迹。
这妇人轻冷一笑,从披风下伸出双手,每一根手指上都戴着铁环。手指在空中轻盈一张一合,傅成璧眼前银光微动,刺得她不禁眯起眼来。
她身后的信鹰猛然警觉,上前握住傅成璧的肩膀,将她推向身后。
这下傅成璧才清楚的看见,那些银线已经牢牢地锁住了眼前两名信鹰子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又是我倒……倒霉?
单九震:不是的,大丫头,盯你好久了。
昭昭:最倒霉的难道不是我?
第38章 刺伤
日光像是掺了墨一样黯淡, 蛊师长立在雕龙画凤的玉台上,手持长笛,唇下催起古妙的乐音。
段崇将昭昭小心地放在地下, 喂了一些吃的, 使劲揉了下它的脑袋。昭昭尚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甚么,吃完后还舔了舔舌头,意犹未尽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段崇。
笛声愈传愈远, 蛊盒中的天青母微微振动着翅膀, 鳞粉簌簌落下。馥郁的馨香浸进了空气中,渐渐地向外开始飘散。
这股香气就像夜里盛开了如燃的花海, 藏也藏不住。
文宣帝坐在龙辇上,冷着一双眼。没有过多久, 四周可见的宫墙金顶上不断跃现出野猫的身影,匍匐在上, 不断发出喵呜的叫声。
昭昭眼瞳微竖,迷魂片刻, 开始迈起快步寻找着气味源头。在宫中其余莫名出现的野猫也跟着昭昭的行踪,往同一个地方而去。
段崇带着一干信鹰子追上,文宣帝的龙辇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 乾禧宫宫墙上站满了野猫, 皆虎视眈眈地盯着庭院正中站着的一名小宫女。小宫女很怕这些野猫, 端着盒子的手瑟瑟发抖,眼睛通红,泪珠子不断滚落。
昭昭眯着眼睛看向她, 来回巡了两圈,忽地找准机会,“喵呜”一声扑到了她的腿上。小宫女受到惊吓,尖叫一声,手中捧着的盒子“啪”地掉在地上。
盒盖大开,翻躺在地上一只拇指大小的天青母蛊虫,黄白的腹肚撑涨得滚圆,隐约有些微血色。它扑棱着翅膀,怎的都飞不起来。
昭昭上前,用爪子拍了一下,但似乎这样的丑东西让它再提不起兴致,径自舔了舔爪背上的毛,百无聊赖地往宫门方向走去。
而其他的野猫皆数扑了下来,如同用母蛊虫取乐一般踢来踢去。这本捧着盒子的小宫女已被这一群野猫吓得神魂俱散,手足僵硬,大声呼着“救命”。
段崇一行人进了乾禧宫,昭昭瞧见段崇,活像个箭头子一样扒住他的衣裳,一下爬到他的肩膀上。昭昭仰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簇拥成一团撒泼打滚的野猫,颇有王者天下的风姿。
太监细声传唤:“皇上驾到——”
这厢文宣帝已下了轿辇,挪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
裴云英上前将野猫驱散,终于寻到母蛊虫,将其反扣在盒子中,呈给文宣帝。
“这便是天青蛊的母蛊,请皇上查验。”
文宣帝眉目冷峻,低头扫了一眼,蹙眉挥手令裴云英退下。他缓缓地盯向呆若木鸡的小宫女,威声喝道:“你好大的胆!”
从惊吓中回神的小宫女一下跌跪到地上,使劲儿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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