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他明白了,师父在说谎。而且这样的谎言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个。
以前那完美的肥皂泡在他的心中崩碎。事情到底是怎样,他要自己去查。
白术对百里沨卿的感情,是开始的憧憬、崇拜,七年发酵期里的温柔亲近、全心信任,之后幻想破碎了,想要真正的了解这个人。
这是白术的单恋。从朦胧的梦幻走到残酷的现实,而直到离破碎不远了,白术还没有发现。
白术和石士林回了客栈,道了声别,各去各自的房间睡下不提。白术在这边房间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两日后斗花魁大会的事,想着到底要从什么地方入手查,怎么查。
而另一边的石士林的房间,床铺上干干净净,房里空荡荡的,人不见了。
郊外,一颗古树地下,蹲着几个乞丐,正是不久前拦路的那些。那个刀疤眼的摩挲着手里被砍得只剩一半的棍子,不爽的说:“那个小白脸,功夫也太好了,这根打狗棒可是跟了我十来年,说砍就砍了。”
“谁不是呢?”石士林靠着古树,看着手里一截断棍,“我自认为功力不错,且这跟打狗棒还是帮主给我选的好东西,也□□脆利落的削了。他似乎从小力气就大,7岁就敢掰着老虎的牙齿,我们才能捅了那恶虎。”他想到过去的事情,微微一笑,又咬牙切齿的说,“更别说后来!又跟了个好师父!”
“老大别气。这次杀不了他,总有一天能杀了他。”蹲在他脚下的一群乞丐叫道。
石士林苦笑的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了。诸位都是我丐帮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说配以打狗棒法,单是打狗棒上附上诸位内力,就有摧枯拉朽之力,哪是一般的剑说砍就能砍断的。这白术也不知道是有了什么奇遇,其功力之强远过在我们所有人之上。以后怕是也难动他。”
“不过。”石士林又笑笑,“武功好不代表死不了。迟早有一天,百里沨卿,白术,都会被我摘下项上人头,高挂丐帮聚义厅!”
“老大威武!”
“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跟着你!”蹲在地上的丐帮弟子们挥舞着手臂叫到。
第52章 芝麻馅儿的师父(二十四)
两日后,斗花魁赛会正式开始了。
江面上停着几艘画舫,挂着花灯,夜晚中霎是美丽动人。靠近画舫的岸边挤满了人,附近的酒楼生意爆满,最好的位置被抬高到千金,甚至是千金都难买,更别提那几艘画舫上的客人了,都是个个非富即贵,听说还有皇亲国戚来此观看。白术拉着石士林仗着轻功好跃上酒楼的屋顶,一上来,上面密密麻麻站的都是武林人,挤得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人这么多啊。”石士林说。
“是啊。”
白术一滴冷汗滴下来。这古代没有电视就是夸张,一个比赛就能激动成这样。
突然人群耸动,白术随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江的远处,诸多青楼的画舫争相着驶过来,各个精美却又各有特色。
比如有以花灯为主、雕花为辅的,精美的像一盏水中行进的水莲。有的画舫以飘逸的薄纱为装饰,朦朦胧胧,煞是梦幻。还有的画舫上,姿态各异风情万种的或站或卧的请出些妓子,环肥燕瘦,向岸边的人抛去媚眼。
临近岸边的浅水区,搭起了一个高高的台子,四面无墙,八方共赏。都说是斗花魁,来的人自然都是各个妓院里的魁首人物,不但美得各有千秋,而且才艺也是个中翘楚。有个老鸨样的大嗓门上去主持,来一个夸一个,姑娘们挨个的上场,或弹琴或跳舞,基本都是这两样,虽然都美,可是也叫人难分高下。
终于有个人叫白术惊讶了起来。这人穿着华美的青色长衫,秀美的眉眼,如兰般的气质。可是明显是个男的。
白术终于听了听那个老鸨的介绍:“……□□阁的花魁清秋公子,可做绝对。带来了两幅新作的对子,可有人能对上?”
白术从花魁中有男人这一事件中惊醒过来,暂且被挑起兴趣,听了听他的那两幅对联。
清秋公子淡然一笑,纸扇飒得打开,轻摇,体态修长俊美,芝兰玉树,最是公子风流,开口是流水一般的清澈声线:“在下的上联是——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
底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有摇头晃脑想对的,也有啥都不懂看个热闹只说清秋公子厉害的。这是一则拆字联,山石为岩、古木为枯、此木为柴。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该句浑然一体,风趣幽默。这清秋公子不愧是花魁,当之无愧。
白术暗暗的佩服到。只是他有点不明白,为何这样才华的人会委身于青楼楚馆?怎么不去考个功名呢?
又想到古代的考功名的门槛。娼优罪子弟、为商三代不可为官等。说不定这个清秋就是这其中之一?——世间总是有太多的不平事和无奈之举。嘛,不过这也只是白术的猜想,谁看见了这么不登对的事,还没个猜想呢?
这样的对子,白术是对不来。高考可不考对对子,而在这边的七年,也都是练武练琴,书是看了不少,只是也没请个先生正经的来教。大多是白术看到不懂的地方百里沨卿会过来解释,这样野路子的学习,哪里学过什么对子。
人群躁动着,有人刚想举起手想想又觉的哪里有问题,便又沉思的改动起来。这个对子着实不好对。
突然,主持人喜笑颜开的接过一个小厮递来的纸条,小厮全身湿透,明显是从江中画舫之上游来的。江中的客人们个个都尊贵的跟金佛似的,若是能得到他们的青睐,这清秋公子也算是修了福了。
老鸨喜滋滋的打开纸条:“有位贵客对出了清秋公子的对子,他出的下联是:长巾帐内……”声音戛然而止,她像只被掐住了嗓子的鸭,有些惊慌的看向台上的清秋。
“给我。”清秋公子清越的说,接过老鸨手中的纸条,看了看,微微一笑,“果真有人对出了在下的对联,上联是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这位郎君给出的下联是长巾帐内女子好,少女更妙。果然对账工整、风趣的很。”
底下没有什么人讲话。听懂了的人都知道这是那位画舫上的人在以对嘲讽清秋男子之身不如女子。
而清秋半分没有表现出异常来:“在下备了两对,还有一对,请诸位听听。”
清秋轻轻一笑:“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这……”台下诸人面面相觑,此对细细品来,大气磅礴,不难看出出对人的心志抱负。只是对起来太难了。实为千古绝对。
正这时,一艘画舫之上传来一声朗笑。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轻摇折扇踏上船头朗声到:“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先生既有如此才华,奈何从此贱业。好好的斗花魁硬是被先生弄成了诗台赛会。哈哈哈!有趣!如我愿为先生青楼赎身,先生可愿成我门下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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