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抬了抬眼镜,重新朝电脑桌面上的死亡文件瞄了一眼,确认无误后,一字一句道:“穆大师——穆策,没了——死了。”
“警方发来的尸检报告说穆大师是被一枪击中了太阳穴,没有多做痛苦挣扎,非常安稳的离开了人世。”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周从军匆匆掏出手机,电话簿已经翻到了一半,临到L这一栏时,忽然顿住了手。
半响,重新向下划去,“老李,陪我去一趟H市。”
“公费旅游?”
对面的语气一点都不正经,周从军沉沉叹了口气,“老李头,穆策没了。”
几十年的交情,他本是该难过的,可一想起对方做下的恶事,满腔却只剩下了唏嘘。
听出他语气不对,老李没有多问,只应声道:“好,我马上就到。”
……
穆策死亡的事因着周从军的刻意隐瞒,廖宗元无从得知。
当天到易家叫上易玲后,二人就开始了轮番在医院照顾易夏起居的生活,接连数日的衣不解带,时间终于挨过了一周。
这日,易玲刚拿热水替女儿擦拭过面颊,便听房门传来响动,以为是廖宗元,她没怎么回头,只嘱咐道:“你先坐,我帮夏夏擦完后就去吃饭。”
“阿姨。”
听到这明显是小年轻的声音,易玲慌忙停手,回头一看,紧张的心瞬时放松下来,“小陆,怎么是你啊?”
近些时日,多是廖宗元和她在忙,虽觉得有愧于对方的好意,可廖宗元总说是因为他夏夏才成了这副模样,若是不让他帮忙,他恐怕良心难安。小陆也来过三两次,只每次都是陪老廖一同前来,再加上呆的时间不算很久,她也就没怎么注意过他。
陆司澈牵牵唇角,“我听廖伯说,医生曾讲易夏今天可能会醒过来,所以想来看看她。”
嘴上这么说,心内想的却是完全不同。
近一周来,他日日都有做梦,梦里的内容与第一日并无什么不同,皆是他于白雾之中,走到有两人对坐的地方,而后听不了几句话,对方就一袖子甩来使他梦醒。
他本以为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精力早就被小说、公司、论文等一系列事分去,又哪里曾思索过呢?
正想将手中的果篮递上前去,不期然与一双明亮的眸子对视了起来。
“……???醒了?”
第093章
易夏抬手揉了揉眼。
虽说对自己醒来时可能遇到的情况早有准备,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陆司澈居然会在病房里等她。
还未来得及开口, 便见易妈妈走向了自己床边。
“夏夏!”易玲紧张道:“看得见妈妈吗?听得到妈妈的声音吗?”
女儿昏迷近一周的时间,易玲比谁都要担惊受怕。
怕她再也醒不过来,怕她小小年纪落下个什么毛病。
索性老天爷没有那样不明事理, 她的夏夏, 终究还是回来了。
易夏动了动唇, “妈。”
刚发出一道声音, 便觉嗓子涩啦啦的卡着难受, 咽下一口唾沫, 她继续道:“我没事,能看到的,也能听到。”
察觉到女儿嗓音的不便, 易玲点头'哎哎'了几声, “你继续躺着,电壶里面没热水了,妈去给你接点水去。”说着, 三两步就朝门口赶去。
在她离开之后,易夏瞪着大眼盯向陆司澈, 两人目光对视,半响,无一人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陆司澈打破了这个沉默, “有没有感觉哪里难受?”
易夏微微晃头,“没有。”
“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不想。”
“用不用我把医生叫来再给你检查检查?”
“不用。”
陆司澈:“那……”
易夏确实不累、不饿、不难受、不需要找医生。
最主要的是, 不想自己躺在床上,维持着一副惨惨凄凄的模样与人尬聊。
蹙眉看向陆司澈,她轻咳道:“不用一直找话题,你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就可以。”
陆司澈也觉得刚刚那样的情景略有尴尬。
听罢这话,寻了个位置坐下后,他出声道:“你昏迷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梦呢?”
易夏眉心跳了跳,脑中回想起了几幅拼凑起的场景,终于明白了陆司澈的来意。
“没有。”
那对她来说不是梦境,而是与师父交流的一个媒介。
所以,她这么回答也不算是在撒谎。
见易夏神色坦荡,陆司澈并没有怀疑她的答案,只连日而来的梦境让他着实不解,此刻逮着一个可能会给自己解答的人,他自然不会轻易的就止住这个话题。
“易夏……易大师……,那我能不能求你给我解个梦?”
易夏其实挺好奇他究竟在困惑什么,再加上离易妈妈回来还有一定时间,两人干瞪着对方也不是个事。
于是她道:“你说说。”
“好。”陆司澈垂下眸子,不打算与她再次对视,“一个礼拜之前,你被电扇所伤,昏迷不醒、呼吸全无。当时情况危急,且距离救护车与校医的到来还有一定时间,为了能使你获得更大生机,我对你展开了一系列急救措施。”
“什么措施?”易夏不解道。
陆司澈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心脏复苏外加人工呼吸。”
在那样紧急的时刻,他做的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是一心想着救人性命罢了。
但这两样行动毕竟是一个按压胸口,一个与患者口对口吹气,他又不是专业的医师,冷静下来再仔细回想,总是觉得耳根子有些烧的慌。
易夏愣了愣,“哦,你继续。”
“也是幸运,在施展急救后没多久,你就闷声咳嗽了起来,我与廖伯将你送到医院,回到家后,我就开始做起了这怪异的梦。
第一晚,我越过重重雾霾,好不容易走到有一老一少对坐的凉亭,那老者一袖挥来,便使我从梦中醒了过来。
此后的每晚,情况都与这场景差不太多,只不过第一晚我还偷听了几句那二人的谈话,在那之后,却刚一走近二人所处范围,整个人就从梦中惊醒了。”
易夏朝上拉了拉被子,使被角能够遮住自己上扬的唇,“你都偷听到了什么?”
陆司澈回想了一下,其后模仿那师徒二人的语气道:
——“师傅,我究竟怎样才能回去?”
——“缘来,缘去,缘起,缘灭,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了却因果,你自然就可以回来了。”
易夏:……
她何时变成了那副公鸭嗓,师傅又何时老迈到了连说话都需要断断续续的地步?
脑中搜寻了一遍关于自己曾看过的一些小说怪谈,组织了半响语言,易夏出声道:“梦的种类千差万别,细分可以分为直梦、象梦、因梦、鬼梦、精梦……等十五种之多,粗略判断,你的梦因与因梦、想梦有关,许是被我重伤的场面吓到,所以才会做起了这一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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