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菲忙从在演唱的歌曲中抽身,“来了来了。”
周从军面有不解,“是谁啊?她怎么那么激动。”
这话是跟苏酥咬耳根说的。
大庭广众下凑的这么近,饶是老夫老妻,苏酥仍觉得有些难为情,幸而胡家保姆在忙着烧菜,保洁在二层打扫卫生,她才没因此产生太多的尴尬。
“应该是子倩回来了,她在京城上大学,云菲早几天就念叨着了,你说自己的亲亲闺女几个月不见终于回家,云菲能不激动吗?”
说到这里,她面色一凛,“你说你这个爹当的,你好像一直都没意识到咱儿子也快放假了?整天就知道加班加班!好不容易陪我一天,竟然还是为了给别人帮忙,你上辈子家住海边,这辈子才……混蛋,放开。”
被抱了个突然,苏酥全脸乍红,正要将丈夫推开,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调笑。
“苏阿姨跟叔叔感情真好。”
愣了愣,她回头朝来人看去。
说起来仅有一年多没见,子倩这孩子却像是长开了的娇花,看起来足有几分她妈妈年轻时那被称为‘旧时代里最后一位美人’的风采。
想到这里,苏酥心中一叹。
曾几何时,白云菲可是靓绝全港,时间久了,她差点都快忘了她那时的风采。
晚饭在胡子倩到家半小时后开始。
席间,三米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美食,不仅苏酥点名的那几道菜全上了桌,许多未听过、未见过的菜肴亦是填充了桌案。
胡建林举起了筷子,“都不是外人,咱就自在点吃吧,王妈,麻烦你去帮我取瓶茅台,许久未见老周了,我今天得跟他好好喝两杯。”
周从军咧嘴笑了笑,“一瓶哪够,今儿来这我就是吃土豪来了,不过茅台就免了,你这有什么补品药酒给我来点倒还可以,否则等我回去,腿不仅好不利索了,胳膊也得被我媳妇给打断。”
虽是拿自己开了玩笑,苏酥心里却极其满意,“打断的话还不至于,顶多找个熟悉的医生给他胳膊也上一层石膏,看他手还举不举得起酒杯。”
胡建林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虽在片刻就舒展开来,可仍旧被周从军给眼尖的捕捉到了,但他没说什么,只附和着苏酥的话给足了自家媳妇面子。
一餐之上,饭桌似乎成了两人的主场,喝的虽是参酒,但没一会两人都变得有些醉醺醺的。
人一醉,嘴里的话便没有了把门。
“我说这女人呐……”胡建林撇了撇嘴,“就不能太给她们面子!咱们赚钱养她,她……她还敢给你气受,休……休了她!”
周从军:“嘿嘿嘿。”
“你别光笑,我说……说的是真的!”胡建林拍拍桌子,“男人呐……就得有钱,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不贴上你?用得着看人脸色吗?咱……咱们大老爷们,活着为了什么?不……不就是为了能够逍遥快活吗?”
周从军:“嘿嘿嘿。”
“你听我的……要……要是苏苏苏苏苏再敢那样跟你说话,你就来找我,我带你去‘红楼’、‘天上人间’、‘美人阁’瞅瞅,保准你……再,再也瞧不上家里的黄脸婆。”
周从军:“嘿嘿嘿。”
旁边的苏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察觉手心忽然丈夫被攥住,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感情老周这在装醉啊!
本就是为了丈夫才提议来胡家用餐,此刻知晓他是清醒的,苏酥便没有兴趣再在这里听什么指桑骂槐。
拉了拉僵在一旁的白云菲,她提议道:“咱们上楼吧。”
白云菲侧了侧身子,眼眸之中尽是苦涩,“好,上楼。”
“囡囡……”
刚说出这两个字,便看身旁的女儿突然站直了身,“囡囡。”她赶忙拉了拉女儿的手,就怕孩子做出不合礼的举动。
歪头看了眼脸又充盈了不少的母亲,胡子倩叹出口气,继而迅速朝楼上奔去。
跟在她的身后,三人最终全进了一个房间,然而看了身后苏酥一眼后,胡子倩却鞠躬道:“阿姨,我想跟我妈单独说两句话行吗?”
整个腰间呈九十度状态,显示了她态度的诚恳。
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苏酥呆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她便点了点头,退后几步,直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迅速关闭。
甫一拉上房门,胡子倩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淌了下来。
白云菲想上前替她拭去泪水,可手还未碰到女儿脸颊,却被她一掌挥开,“这就是我不想回家的原因,你为什么不跟他离婚,为什么?”
“我……”
“不要说是为了我,小时候你就这么说,现在我都这么大了,你还要这么说!这么多年,你的脸做了多少次?这么做的原因不就是为了他能全心全意只看你,但他呢?整天碰外面那些女表子!他那么恶心,你却宁愿承受着这份恶心,为了什么!你到底图什么啊!”
白云菲全身僵硬,“囡囡,他是你爸爸。”
胡子倩破涕为笑,“爸爸?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他那个原配生的儿子,哪里有你?哪里有我?你不过就是个容颜衰退,整日靠打针维系的过气港星,我也不过就是个只能用来联姻的丫头片子,他不在乎我们,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吗?”
白云菲怎么可能不明白,即使是再怎么痴傻,在面对最亲近之人态度转变之时,也会是第一时间感知到的。
但她付出了那么多,怎么能被弃若敝履般从胡家除名?若是离婚,孩子不是她的,财产没她一份,她的青春,就这样……白白耗去了吗?
“囡囡,你不懂我的难处。”
胡子倩忽然有些累,“您不说,我当然不懂。”
从小到大,她只看到了妈妈受到的苦,每每问对方什么,妈妈总会以一句‘你不懂’来将她打发,她原以为只要长大后父亲看到了自己的优秀,一切就会有所改变,但她拿了那么多竞赛奖状,托福成绩几近满分,就连高中毕业申请国外最好的一所高校得以通过,这些却都没换来父亲的青睐。
正是因此,她才放弃了出国,随便选择了一所高校就读。
这么多年,父亲未变,母亲也同样未变,如当初一般懦弱,也如当初一般谄媚。
她不懂这两个人,从未懂过,以后也更不可能再懂了罢。
*
再开门时白云菲已将女儿安抚,只她没有发现的是,在她转身后,女儿眼中飞速闪现的那一抹怨毒。
看了看眼睛明显红肿的好友,苏酥略有尴尬,“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下楼叫老周走吧,今晚叨扰了你们,我真心过意不去。”
白云菲抿了抿唇,“苏酥。”
“嗯?”
“你觉得我当初嫁过来,这一条路子是不是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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