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逐渐西下,瞧着自己摊前始终留不住一个顾客,张天书的目光不自主的开始飘散,视线检索一番,他抬腿朝那与自己交好的王老头摊前走去,“老兄弟,借点钱行吗?”
言简意赅的说出自己的请求,本以为对方会朗声答应,却没想到人家只扫他一眼,毫不犹豫的就出口拒绝了。
“你印堂发黑,此行必有血光之灾,这钱我不能借。”
日日与他们混在一起,张天书比谁都要清楚大家有几把刷子,平日闲时,几人还会聚在一起讨论行骗手法,突然之间被老王以'血光之灾'的借口挡住,他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索性放生所需数额只差一点,老王不借,他亦可朝其他人借。
收摊归家,路过鱼虾摊子时,张天书抬脚便朝里走。
正想开口与老板打声招呼,心头却突然微微一跳,下意识的朝侧边躲去,只见一道水蛇顺着他的侧边悄然爬过,虽绕行没多久便停止了动作,可若是刚刚被它环上,惊慌之下,必然会被咬伤一口。
思索间,只见老板迅速朝他奔来。
“手滑了手滑了,这是海里的水蛇,专门给您备着的。”
这位财主时常照顾生意,老板看他如同看到一张张崭新的毛爷爷,“放生这东西必然是有大功德的,您看今天带几条回去?”
脑中不自主浮现了那小丫头的叮嘱,愣怔片刻,张天书的头迅速摇晃了两圈,“这个月不打算去了,你今天给我带两条锦鲤就行。”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丫头说得邪乎,他的心里还真有些打鼓。
缺席一次,他在家供上锦鲤请罪,想来我佛慈悲,亦不会怪罪于他!
——
天色渐晚,有人在这里上供寻求庇佑,有人则是在月光下祈求今夜能够安眠。
怀揣一沓符篆,秦寻芳的心里一天都未得平静,好不容易将那些小姐妹打发而走,她将那些符纸摸了又摸,临到丈夫归家之时,才将符篆全部收起,只留一张独贴于胸前。
头发半湿半干的贴于颈肩,深呼吸一口气,她郑重的朝床上躺去,本以为会如往日一般难以安眠,却没想到刚躺上没多久,睡意便渐渐席卷而来。
再次睁眼之时,天边仍旧漆黑一片,朝墙上的电子钟表看去,时间却显示已过五点。
愣怔了片刻,秦寻芳忽然喜极而泣。
半年了!半年的时间,她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不是常于噩梦中惊醒,就是被其折磨的不敢入睡,能像今天这样睡一场踏实觉,不知不觉间,竟已成为了难以实现的奢望。
大师的符篆如此有效,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病症……也能就此根治?
第035章
竖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易夏就睁开了眼眸。
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接着便认命般的从床上爬起。
天桥下的那位老神棍虽是在瞎掰,但有一点他却没有说错——
‘忙碌繁事且又未有成效’, 说得可不就是困陷于语文与英语双重‘阅读理解’中的她嘛!
早上出门较早, 抵达教室之时, 黑板侧旁的时钟指针不过刚到七点, 饶是如此, 教室内的莘莘学子也几近坐满。
周围学习氛围浓郁, 教室内除了朗读背诵声以外,便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传出。
被众人感染,易夏亦从包中掏出本《理综综合手册》加入了其中, 批注浏览至半途, 却见面前忽然挡住了一道阴影。
“跟我出来一趟吧。”
抬头看了来人一眼,未做踌躇,易夏就从座位中离席, 跟在她的身后,走至拐角, 两人的脚步相继停了下来。
目光对视,梁红敏面上变换了数道色彩,“老师要在这里跟你说声抱歉。”
只要一想到那先斩后奏的夫兄二人, 她觉得有些无言面对自己的学生。
“周六发生的事,我的丈夫已经告诉过我, 这事因我多嘴而起,其间虽未发生太多不愉快,但却为你的生活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这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够原谅。”
对面眼眸诚挚,只愣了片刻,易夏就点了点头,“我理解的,你不必要为此事介怀。”
人皆有八卦天赋,若她不是事件当事人,而是一名普通的旁观者,恐怕也会回家与易妈妈闲聊起那天校门口争执。
不欲浪费早间这学习的黄金时段,话音落毕,易夏又再次开口:“您喊我出来还有别的事吗?”
有别的事吗?自然是有的。
若只是单纯为了道歉,她也不会在早自习期间就将人着急喊出。
“你如实告诉老师,你是有真本事的吗?”
易夏:……???这让人怎么回答?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梁红敏尴尬的牵了牵嘴角,“你和康局之前并无交集,见面的第一眼,却看出了他身有抱恙,老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帮我算算丈夫是否在外有……”
话至此时,她的面颊忽然憋得通红。
见梁老师止住了声音,易夏认真瞧了她一眼:“抱歉,我不能帮您算。”
“为什么?”
她眸光微闪,眼帘间有似有晶莹划过,只由于颌骨微仰,才未有湿润自眼眶流出。
易夏耐心解释:“算命行规有三不收,四不算。不收阳寿将近者,不收大祸临身不可避祸者,不收再无好运者;不算他人隐私,不算孕胎性别,不算穷凶歹徒,不算心不诚者。”
“您不相信玄学一道,又何必请我帮您算呢?”
一番话说的梁红敏有些无言。
她确实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事,若不是别无他法,也不会想到在一个学生面前展示自己的不堪。
糯糯动唇,半响,她叹息道:“算了,你去自习吧。”
日子反正就这样过来了,即使丈夫冷待,她又怕些什么呢?大不了……大不了离婚好了。
——
一夜安眠,补了个二觉的秦寻芳,直至午间时分才清醒过来。
身侧的床畔早已失去温度,瞄了一眼平整的被褥,她缓缓抬手朝胸前摸去。
真丝睡衣的滑润触感之下,只觉感应到了一手细腻的香灰,扒胸一看,果不其然,符篆已变成了一堆飞灰。
讶异过后,秦寻芳迅速起身到了柜旁,翻来覆去细数了几遍符篆数量,心头的紧张之感才逐渐平复。
嗅见阵阵饭香传入鼻腔,重新将符篆藏好,她抬腿便朝客厅走去。
茄汁烧肉、酸菜鱼、东坡肘子酱大骨……
这边的她吃得开心,与此同时,距S市千里之远的某处村落,却有一群人与她心情截然相反。
高矮不一的木扎之上,错错落落的坐着数位年龄不等的‘淳朴’村民。
众人目视前方,面上均挂着严肃之色,半响,才有一位头包毛巾的汉子出来说话。
“大爷,昨天祖宗的陵墓为啥没动静?俺不是交了钱吗,恁说话咋就这么不靠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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