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借着搬迁的机会,容思勰将原来文渊院的下人大换水,信得过的跟着她们去明曦院,来历不干净的,全部被容思勰以各种名头打发出去。
换了更大更宽敞的院子,容思勰的嫁妆可算有地方摆了。萧谨言原来的屋子整齐庄重,一看就是学习和上进的地方,但是容思勰更喜欢陷在锦绣堆里不思进取的感觉,所以明曦院装摆时,添了许多银器玉器。
这边搬迁还没收拾好,另一桩大事又赶上来了。
年末,容思勰的封地,千里迢迢将供奉送上京城了。
八百户人家的税收,还是富庶的鱼米之乡,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容思勰光核对账本就要忙得飞起了。
而且十二月份本来事情就多,不光要操心过年,抚恤下人,还要核对封地账本,安置封臣,容思勰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个人来用。
萧谨言回府,在主屋晃荡了半天,还是不见容思勰出来。
他叹口气,只能去书房抓人。
书房里,容思勰面前摊着一摞账本,好几个侍女在旁边帮她写写画画。
见到萧谨言进来,侍女连忙起身让开。
萧谨言示意她们先退下,容思勰不悦地喝止:“你做什么,我的账本还没算完,你把我的帮手打发出去算怎么回事?”
萧谨言坐在容思勰身边,随手翻了几页账本,突然说道:“你已经连着几天见不着人影,我重要还是这些账本重要?”
容思勰这才意识到这几天自己太忙,无意间忽略了萧谨言。她有些想笑,但还是诚实地说道:“你和封邑还是不能比的,毕竟八百户的封邑,不是小数目啊。”
萧谨言轻轻哼了一声,彻底晾出冷脸给容思勰看。
容思勰大笑,笑完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寻常人家都是妻子摆脸色给丈夫看,就连黎阳也动不动甩冷脸给宸王,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是萧谨言发脾气给她看呢?
容思勰心里苦,但身边这位炸了毛,又不能不顺着捋,她只能轻轻摇了摇萧谨言的袖子,特意压低嗓子说道:“谨言,我这几天忙的腾不出身,要不你和我一起算?”
“不算。”萧谨言特别利索地回道。
容思勰整个人都要挂到萧谨言身上,开始蛮不讲理无理取闹:“你看我都算不完了,你还不帮我!”
萧谨言的脸上总算缓和了一点,矜持地说道:“好吧,我陪你算一小会。”
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以前容思勰一个人还不觉得,现在有了萧谨言,她突然开始消极怠工,甚至想着,有人帮忙就是好,如果萧谨言能全部帮忙那就更好了。
容思勰靠在萧谨言身上,不想动脑子,反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谨言,你这几天回来的越来越晚,大理寺很忙吗?”
萧谨言的停顿微不可察,他自然随意地回道:“年底了,难免。”
“听说这几日朝堂的局势越来越严峻,启吾卫要维护治安、收集消息,恐怕父亲和二兄更忙。”
萧谨言没有说话。
容思勰没有理会萧谨言的反常,她不想讨论朝堂这些沉重的话题,于是转移到其他事情上来:“我极喜欢你原来书房的摆设,明曦院的书房就照着文渊院的摆,只不过物件要多一些,你看如何?”
“很好看。”萧谨言终于能放心搭话,“精致了很多,我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你原来的屋子太素淡冷清了,趁着年轻就要及时行乐啊,这样严肃做什么?”
萧谨言忍不住笑了,道:“对,七娘怎么说都有理。”
不过萧谨言确实觉得容思勰的审美相当好,经她手修饰后的明曦院,依然低调庄重,但处处都显示出一种令人舒服的精致,确实符合容思勰“及时行乐”的宗旨。
容思勰的声音渐渐飘忽起来:“我都有些困了,这几日加紧算完账本,过年的事情已经拖不得了,初一要入宫朝会,一月份还有好几个宴席,好烦,我不想干了……”
萧谨言嘴边挂上无奈的笑意,轻轻将容思勰扶到腿上,让她舒舒服服地睡觉,他理了理容思勰耳边鬓发,低声说道:“现在想不干,已经太晚了。“
他想起前些天发生的事情,眼神渐渐冷寂下来。
圣人与臣子议事时,突然咳血,即使当时就禁严下来,而且责令在场的内侍和大臣不得外传,可是没有用,圣人咯血的消息还是很快传的朝野皆知。
而萧谨言知道的,还要再多一些。
“思勰?“萧谨言轻轻晃了晃容思勰的肩膀,问道,“你还醒着吗?”
容思勰模糊不清地说道:“你要说什么,我听得到……”
“过不了几日就要下雪,这几天要变天了,你最近不要出门。”
“嗯……”
.
眨眼间,年关已至。
前一年守岁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然而今年,容思勰却要在另一处府邸里迎接新年了。
夫人小姐们围在一处,难免会说闲话。
后宅的话题只有那么多,说着说着,这些人就将话题扯到容思勰的肚子上来。
“郡主已经进门半年了吧,不知什么时候能给萧家添个小郎君啊?”
容思勰陪着萧秦氏和萧月瑶说话,权当听不到。
“能托胎在郡主的肚子里才叫好命呢,别的不说,银钱是绝不会缺的。就算烧着布帛玩,恐怕郡主都供得起。”
封臣来向容思勰缴岁币的事情人人皆知,那么大的动静,瞎子也该看见了。虽然在座都是贵族世家的娘子,向来不缺银钱,可是能一次性收那么多钱财,还是让这些妯娌羡慕的眼红。
这些人不好提钱,就只能拿容思勰无出的事情反复念叨,容思勰心道她才多大,有什么好急的,于是对这些话只当听不见。
正在这时候,新年快到了,一个伶俐的下人跑进来通报,道:“爆竹已经备好,请夫人娘子们前来观赏。”
容思勰随着众人起身,朝外走去。
一掀开帘子,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容思勰连忙低头,将脸埋入狐狸领子之中。
萧谨言走过来寻容思勰,远远就看见她把自己埋在毛领里。萧谨言既是气又是笑,只能快步走到她前面将寒风挡住,低头看见她衣领乱了,顺手帮她整理衣服。
“知道自己怕冷,还不多穿些再出来?”
“我已经穿了很多,再穿都要圆成球了!”容思勰不悦地回道。
“你总是能给自己找到理由。”萧谨言无奈,只能拉着她往避风口走,“下次出门,可不许只穿这么一点了。”
容思勰毫不走心地点头,她缩在狐裘里,双手被萧谨言攥着,暖意源源不断从另一个人身上传来,容思勰突然觉得安心。
容思勰正想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爆竹声,容思勰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
巨大的声响中,容思勰隐约听到萧谨言说了什么,但她没有听清,于是加大声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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