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四皇子没来得及进宫。”
在座几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都在叹气。四皇子宅心仁厚,将来会是一个仁德的君王,这对他们这些权臣自然是极好的,可是皇帝,不一定这样想啊!
尤其四皇子为了剿匪,当日没来及进宫表忠心,诛杀逆贼、勤王救驾的功劳全被大皇子抢了,万一因此皇帝对四皇子生了嫌隙,那就糟糕透了。
然而多想这些也没用,四皇子刚刚进宫了,圣人对宸王府什么态度,对四皇子什么态度,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容颢南不想再想这些糟心事,反而说起另一件事:“如果有机会的话,其实我不想当左使,左使的衣服没右使好看。”
冷不防在这里听到熟悉的名字,萧谨言只是稍微顿了下就恢复平静。他端着水想了想,发现确实得承认右使的衣服要更好看些。启吾卫的衣服是在银枭卫的基础上改动的,自然也是同样的情形。
“文左使这几年就要退了,这才有机会让你顶上。如果你不想当,那就等着去吧。”宸王道。
容颢南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只是有些可惜,我还是想穿右使的衣服,不知道再过几年,等右使退下去,我能不能调成右使……
“若你真想当右使,不如这次先不要应下。左右使从不通任,一旦当了左使,那就一直是左了。”萧谨言随口回道。
其他人没有察觉到异常,因为启吾卫的左右使,还真从来没有调换过。
外行人听不出,宸王这个内部人却一下子听出不对来。
左右使从不调换的现象虽然司空见惯,可是知道这回事和说出背后的规矩是两码事,宸王也是升到统领这个位置上后,才得知左右使不通任这个不成文的规则。但是萧谨言才多大,家里人也没有担任过统领,他是如何知道这个规矩的?而且还以十分随意的口吻说出来,显然对此习以为常。
经这样一提醒,宸王也紧接着想起许多事情来。之前好几次,包括七娘西市遇刺,宸王听萧谨言禀报事情时总觉得很不对劲,现在宸王终于想明白不对劲之处在哪里,萧谨言的汇报习惯,和启吾卫的下属一模一样!
宸王心中火气顿生,萧家怎会如此不靠谱,好好的继承人,扔到银枭卫干什么,也不怕出个好歹!
宸王“噔”的一声放下杯子,锐利的视线朝萧谨言扫来:“你随我出来。”
全屋子一下子静了,容思勰本来正在和黎阳说家常话,听到宸王突然沉下声音,她疑惑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怎么了?
容颢南愣了一下,也很快反应过来。
本来容颢南没有在意萧谨言的话,闲聊而已,谁会想这么多。可是经宸王这一提醒,容颢南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看到的人影来。
这回容颢南不打算替萧谨言说话了,他也想知道,萧谨言到底瞒了他们多少。
宸王的目光一扫过来,萧谨言就心道不对,果然,他的无心之失被宸王盯上了。
萧谨言虽然脸色不变,但心里已经大感糟糕,此刻他无比庆幸,他已经把容思勰娶到手了。
宸王和萧谨言出去后,没过一会,容颢宗和容颢南也找借口出去了。
容思勰悄悄问黎阳:“阿娘,阿父怎么了?”
“训女婿而已,多大点事。”黎阳毫不在意。
是吗?容思勰对此十分怀疑,她总觉得萧谨言有事瞒着她,而宸王今日的表现,更加佐证了这一点。
容思勰心里暗暗想道,萧谨言,你最好一直滴水不漏地瞒着,否则一旦被她抓到把柄,那你就凉透了!
书房里,现在的情形也不算融洽。
别说宸王,就是容颢宗和容颢南两人都气得不想说话。
萧谨言自然不会明着承认,可是在场的都是些什么人,略微有些暗示,他们就懂了。
懂了之后就是怒火,你小子求娶时可没说这一茬,现在人都嫁过去了,你说你还有另一重身份?
虽说萧谨言早就筹谋着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岳父内兄,可是绝不是在这种情形下。不过捅破了也好,萧谨言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自己的计划提前托出。
“父亲,这里可是说话的地?”
宸王冷笑:“这里有没有探子,你还不清楚?”
萧谨言心道他还真不清楚,但是岳父在气头上,他不敢多说,只能尽力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父亲,你对接下来是如何安排的?”
“什么意思?”
萧谨言比了个四的手势。
见说起正事,宸王也肃起脸色:“王府本就在风口浪尖,此时站队,岂不是正好撞到刀口上。帝位与我们关系不大,我们悄悄推上一把就够了,其余的,没必要犯险。”
“父亲,我却另有看法。”容颢南也说道,“四皇子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若我们不出力,将来等他登上高位,如何会给我们好脸色看?就算他不会拿我们开刀,我们王府也无法维系现在的荣光了。”
“我们招风太久,也是时候急流勇退,避一避锋芒了。”宸王道。
“父亲,我们想退,别人未必让。”容颢宗淡淡说道。
宸王意外地皱了皱眉头,看向容颢宗:“你也是这样想的?站出来正面参与夺嫡?”
容颢宗虽没有说话,但神态已经代表了一切。
宸王无话可说,他扫了一眼站在下首的三个人,这其中有他的长子、次子,还有他唯一的女婿。在他眼里,这三个都是半大小子,而就是这三个人,和他说要再一次参与夺嫡之争。
时间总是一遍又一遍循环,二十多年前,他也对他的父亲说富贵险中求,没想到有朝一日,宸王居然从他的子婿口中听到同样的话,他突然就理解了当年老宸王的心情。
岁月果然会让人变得胆小,年龄大了总要顾及太多,只有年轻人,才能毫无顾忌地往前冲。
见宸王没有表态,容颢南再接再厉地劝道:“父亲,现在宫中已经开始猜忌我们,不提前投诚,如何能赢得新帝的信任?”
“不站队,我们只会损失些权势,但可保根基。可是一旦明着站出来,那就是拿全副身家性命在搏,万一败了便是灭顶之灾。”
容颢宗道:“那就不要败。若我们与萧府联手,堪有改天之力。”容颢宗在心里补了句,现在有了萧谨言这个内应,成功的把握更大。
这三人是打算,强行捧一个帝王出来。
简直胆大包天!
宸王既惊又气,想痛骂这三人,却又忍不住思索其中的可能性。
最后,宸王冷笑:“你们三个,原来早就商量好了?恐怕我不同意,你们也不会停手罢。”
宸王这话还有回旋余地,萧谨言等人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容颢南呵呵一笑,绕过宸王的问题不答,反而试探地问道:“那我们,借四皇子为我请封左使之机,慢慢和四皇子走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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