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滞片刻,被旁边人提醒道:“夫人和侯爷出去赏荷了。”
绿幕颇为无语,什么叫忙完了,明明还有好多事情的!但是她到底不敢说什么。这是很奇怪的一点,明明郡主时常对他们冷脸色,而侯爷总是温文尔雅面带笑意,但是从王府的陪嫁到承羲侯府的本地人手,要说事情时总是去找郡主,没人敢去找侯爷。
满府的大小丫鬟没人能对这个道理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都在毫不动摇地践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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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谨言把容思勰拉到一个水上亭台,派人摆了棋盘,然后又把所有人赶出去。
容思勰和萧谨言相对而坐,交替落子。
容思勰放下一颗白子,启唇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把我拉了这么远。有什么事情,连在屋里说也不安全?”
“难得我有时间,多陪陪你不好吗?”
容思勰重重地按下一颗棋子,挑起眉看他:“你说不说?”
好吧,萧谨言不再绕圈子,直接抖露来意:“四皇子要有麻烦了,我们表现的机会到了。”
亭中只有他们两人,而周围是茫茫水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下人们又被远远打发了。久在银枭卫混的萧谨言明白,密闭的室内不一定真的安全,空旷之地才是谈论要事的最佳地点。
见萧谨言居然说起夺嫡之事,容思勰也郑重起来:“你怎么知道此事?”
“赵家要倒向大皇子了。”
这么严重,容思勰倒抽一口凉气,道:“我明日就去找阮表姐说话。”
“用不着这么急。”萧谨言说,“大皇子发力尚且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四皇子还不够倒霉。”
容思勰静默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老盼着别人倒霉?”
“思勰我问你,如果现在下了雪,你要给一个人送炭火,什么时候去送最好?”
“自然是对方受冻之前,既然要做这份好事,何必让人家多受罪。”
“不,恰恰相反。”萧谨言随意地落下一子,笑道,“在落雪之前送炭,他会觉得这个冬天也不过如此,不容易察觉到你的好心;在他受了一点冷冻时送炭,他反而会埋怨你不早来片刻,白白让他受这份罪;只有在他颇为冻了一两天之后,你再去送炭,他才会感念你的恩德,长长久久地记挂着这份情谊。”
四皇子现在,就在刚刚入雪被冻的阶段。既然要给他送炭,那就得先让他好好地被冻一两天。
容思勰指尖执棋,好久,抽了口气说道:“四皇子为了保护平民,放弃了入宫救驾的大好时机,相比之下,你简直狼心狗肺。”
萧谨言轻轻笑着道:“承让。”
“我看你之前一直拖着不站队,你为什么笃定四皇子会倒霉?”
“可能是因为我聪明吧。”
萧谨言发现容思勰在瞪他,只能老实说出缘由:“事在人为,揣测其他几个当事人的心思,猜到后续发展又不难。”
容思勰暗暗道,要不是知道不可能,她几乎以为萧谨言也知道前世的事情。前几日他的态度太笃定了,完全像是另一个重生之人。
容思勰不得不承认,重生真的不是万能的。赵恪知道那么多后来的事情,到最后还不是被萧谨言套了个准,反被利用。容思勰感叹完,又以闲聊的口吻问道:“用不用借我回娘家之名,去和我父亲兄长们说一声?”
“不必。我们上次已经谈妥了,不需多言,他们自会懂得。”
容思勰点点头,伸手将一颗白棋挪了个位置。
萧谨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容思勰在干什么,不可置信地道:“你干什么?”
“啊呀我要输了,这一局这么快就结束多没意思。”
“我还看着呢你就这样,平时你都和谁下棋?”
“我二兄。”
“那怪不得,棋术差还不遵守规则。好好下棋,不要动手动脚……”
事实证明萧谨言的猜测再一次压准了,果然从秋天起,四皇子频频受挫,但是好在还在长安内,一切还有人替他转圜。自然,这段时间宸王府和承羲侯府也不好过,这两座庞大的府邸也在经受夺嫡之争的攻击,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罢了。等到了冬天,形势变得极差,圣人咯血不止,发诏让四皇子去帝陵祈福,祈求先祖保佑国祚。
这种夺位的紧要关头,被打发到帝陵可不算好事。而且,皇帝只说让四皇子出去,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尤其是同样的时候,四皇子的兄长大皇子却在皇帝的扶持下参政议政,大肆揽权,相比之下,四皇子相当于被皇帝流放,强行踢出权力中心。
梁家联合其他宰辅向皇帝求情,就连宸王府也上书了好几次,然而这些努力没有任何用处,四皇子还是在皇帝铁石一般的旨意下起驾出京。
已经站队四皇子的官员都露出惶恐神色,心思不坚定的,已经在悄悄朝大皇子投诚了。
四皇子的行驾起动没多久,一队伪装成商队的人马从成安侯侯府出发,直奔四皇子而去。
四皇子离开京城并不是最终的胜利,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在这种喧嚣中,没有人发现,宸王府的容颢南和承羲侯萧谨言,两人差不多同时接到外府任务,前后脚离京去办外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新的一年桃花运满满!
六点半还有一更!
第106章 宫宴设套
萧谨言和容颢南去做什么, 容思勰心知肚明。
这两人一个是他的丈夫, 一个是他的兄长,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京城,去拼搏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她明明心里担忧, 却不能劝阻,甚至连表现出来也不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她不能因为自己渴求安定,就拦截他们的仕途梦想。
容思勰终于体会到多年前送宸王出京围剿淮南侯时,黎阳站在城外的心情。那时漫天大雪,宸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今年是同样的情形,同样的寒冷, 容思勰站在城外送自己的丈夫出京, 她甚至还知道萧谨言的另一重身份,知道他此去凶险, 成则锦绣加身,败则身败名裂。
黎阳当年千叮咛万嘱咐,告诫容思勰千万不要嫁给启吾卫里的人, 万万没想到, 容思勰所嫁之人比启吾卫的情况还要再糟一点。
送萧谨言离开后, 容思勰心情郁郁。回府不久,她突然感到身体不舒服,萧秦氏心急火燎地替她叫来御医,御医摸了一小会, 就向容思勰和萧秦氏道喜。
她怀孕了。
容思勰嫁入侯府已经一年有余,不知多少人盯着她的肚子,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期盼已久的孩子,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到来。
萧秦氏喜得一迭声念佛,她难得地绽开笑颜,欢欢喜喜地替容思勰安排吃食。
萧秦氏絮絮叨叨地说道:“四郎也真是,居然在这种时候出京了。他父亲和兄长都走的早,现在得知四郎有了后,不知该怎样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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