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向来都对容思勰有求必应的黎阳,这一次却对容思勰甩了脸色, 无论容思勰怎么撒娇卖萌都没用。
而容颢宗那边也收效甚微,容思勰去找容颢宗谈话,但容颢宗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容思勰的头,示意容思勰不要多管。
容思勰夹在中间,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容思勰和容颢南这对难兄难妹,这几天简直糟心透了。
容思勰无法左右黎阳和容颢宗的想法, 于是将自己所有的怒火都转向容思青。容思青不是运气好么,去上元节赏灯都能看到不该看的事情,那她干脆去别院里为国祈福好了,指不定能给大宣增添百年国祚。
容思青反抗无能,被押上马车,远远送到郊外的一处别院里。那里是宸王府名下避暑的别庄,人迹罕至,再清静不过。
一两年内,容思青都不要想回来了。敢仗着前世记忆伤害容思勰最珍视的家人,那容思青就要做好被扒下一层皮的准备。
解决完容思青,黎阳和容颢宗的冷战还没有结束。而唯一能镇住场子的宸王知道此事时,只是淡然地表示,容颢宗已经不小了,这件事让他自己处理。
容思勰快被母亲和兄长的低气压逼疯了。
容颢南也累的够呛,他受够了王府里压抑的氛围,带容思勰到西市去散心。
长安共有一百零八坊,东西两市。其中城东多权贵,城西多市井,所以东西两市也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象。
长安街道上不允许摆摊开店,所有商贩都要集中在东西两市,在规定的时间段里做生意,还要受朝廷的集中管理。东市西市因为位置的不同,坊市内商家也各有侧重。东市周围全是权贵王侯,所以东市里多为玉石、古玩、绸缎之类的富贵物件,而西市则包罗万象,鱼龙混杂。西市占地广阔,粗估有商铺四万,来自远方的西域商队、热情如火的胡姬往来不绝,人群中不时有异发异眸的异域人穿行。这里,是帝国心脏之所在,向远道而来的各国客人,展示长安最繁荣的一面。
容思勰骑在马上,慢悠悠地在西市里闲逛。
但她心里还是记挂着王府的事情,又一次无意识地叹气,旁边冷不防传来一个声音。
“我曾听说,时常叹气的话,脸上会长皱纹。”
容思勰赶紧压住自己的脸,不悦地回头瞪萧谨言:“你好烦,没看到我正在想事情吗?”
“这才像你。”萧谨言笑道,“都出府了,何必再想烦心的事情。”
容颢宗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萧谨言和宸王府走得近,自然也对这件事情一清二楚。
“唉”,容思勰叹气,“我只是有些心疼大兄罢了。他和母亲都没错,却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最后大兄怎么做,对他的名声都是巨大的打击吧。”
萧谨言却不这样想,“你不必忧心,世子他自己能处理好。他可是王府的继承人,岂会连这点小风小浪都摆不平。”
容思勰斜瞅了萧谨言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你这话几乎和我阿父的一模一样,你们悠悠哉哉,倒显得我瞎操心。”
“你还小,不懂对于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想要一样东西,就得自己动手去拿。相信你的兄长,他会妥善解决此事。而且,这件事中,他最不想牵涉到的,恐怕就是你了吧!”
“可是我已经被牵扯到了”,容思勰愤愤地说,“阿娘已经给我摆了五天的脸色看!五天!现在我完全不敢往她面前凑。”
萧谨言忍不住笑出来,容思勰看着萧谨言,觉得非常奇怪。“很好笑吗?”
“不好笑。”萧谨言努力控制住笑意,恢复到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形象。但他眼中的笑意还未褪去,那双眸子因此愈发流光溢彩,宛如上好的黑曜石,在阳光的映衬下格外摄人。
一个高挑妖娆的胡姬从对面走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忍不住停住脚步,目光随着萧谨言的移动而移动。就在萧谨言和容思勰与她错身而过的时候,胡姬风情万种地笑了笑,抬手将鬓间的鲜花摘下,朝萧谨言扔去。
萧谨言勒着马缰,轻轻用力,就准确地避开胡姬掷来的花朵。胡姬马上露出芳心欲绝的神色,委屈地朝萧谨言眨了眨眼。
萧谨言面无表情,容思勰没有注意到前因后果,还觉得很好奇。
“你为什么要躲开?”
萧谨言瞅了容思勰一眼,语气十分嫌弃:“你一个小姑娘,管这些干嘛。”
被嫌弃的容思勰很莫名其妙:“我怎么就不能问了,万一这位美人其实是向我掷花呢?”
萧谨言愣了一下,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握拳轻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
听到萧谨言的笑声,容颢南很疑惑地回头:“你们说什么了,为什么笑成这样?”
容思勰也觉得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
萧谨言这谜一样的笑点,容思勰也表示捉摸不透。
西市拥挤,最多只能允许两骑通行,容颢南和容颢真在前方开路,萧谨言则和容思勰走在后面。
容颢南看着笑得手都在抖的好友,只觉无奈,萧谨言这个样子,真的能帮他照看妹妹吗?
正好这时容颢真看到一家玉器店,嚷嚷着要下马去看。
容思勰这个伪妹妹真姐姐自然纵着他,陪着容颢真进店。
西市的玉石虽不及东市精致,但却有很多来自西域的稀奇东西。这家店里的货物虽不名贵,但有很多容思勰从没见过的石料。
容思勰走到一块红色的玉珠面前,好奇地问:“这是何物?模样好生奇怪。”
店小儿一看这几人的衣料,就知道来大主顾了,他立刻殷勤地跑到容思勰面前,介绍道:“娘子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压箱底的宝贝,就是走遍西市,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家来。这是我们主家进货时偶然发现的玉料,此玉色泽清透殷红,偏偏玉里浮积着黑色的圆点,本来卖不出好价钱,但我们主家慧眼识珠,将此玉雕琢成圆粒,配上玉里的黑点,正好是红豆模样。主家因此为此物取名为‘相思石’,正是应了那句诗,叫愿君多采撷,此物最……”
“大胆!”店小二还没说完,就被跟在容思勰身后的绿幕大声打断。
店小二神色懵怔,他就念了一句诗,还是好不容易才背住的,为什么呵斥他?
容颢南也肃起神色,面带不悦。这句诗正好撞了容思勰的名讳,女子名讳何其重要,如何能从另一个无关男子的口中说出?但这是容思勰的事情,容颢南忍着不悦,全权交给容思勰处理。
容思勰把玩着手中的“相思石”,却露出笑意来。
“相思石,这倒是个好名字。这种玉珠,仅你们店里有?”
店小二还没缓过神,愣愣地点头:“是。”
“好。”容思勰将相思石放回木架,对店小二说道,“你们店还有多少,全部包起来,我都买了。”
店小二张大嘴巴,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他本以为今日自己得罪贵人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是这样一个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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