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被册封的阶品顺序,叶蓁蓁和赵昕敏走在最前面。叶蓁蓁神色淡漠,似乎她要面对的情形,与她们都不一样。
而赵昕敏,却是一脸的担忧与不安。她知道蓁蓁不会坐以待毙,也知道她要在今天做些什么,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又能做什么呢?
叶蓁蓁感觉到了赵昕敏的担心,伸手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对她微微点头。
赵昕敏的唇轻轻地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能在此时说话,只好在心底叹了口气。
叶蓁蓁神色不变,她已然想好了一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计划,应该是可行的吧。
历经两百七十年的天秦王朝,根基稳固,国力强盛,坐拥中原与西南大地,疆域辽阔。
龙琊山,山脉崎岖,位于秦京城两百里之外。
整座龙琊山的山脉,都是秦氏皇族的陵墓。每一代的皇帝必做之事,便是在位时扩建皇陵,近三百年下来,早已覆盖了整个山脉。
先帝入陵,上至新皇太后,下至文武百官,宫女侍卫,皆会同行。场面声势,极其浩大,整个队伍几乎望不到头。
叶蓁蓁等人,作为先帝的嫔妃和即将殉葬之人,待遇还不错,有马车,不需要靠两条腿。
车厢里,一片死寂,姑娘们脸色苍白,目光无神,任谁看来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叶蓁蓁轻轻地皱眉,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们,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是怎样一种感觉?
其实直到现在,叶蓁蓁都没有感觉到那种绝望的气息,她只觉得这样灭绝人性的一切,真的太不真实。
“叶妹妹,你还是不要……”赵昕敏很是担心叶蓁蓁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如今她们只需要自己去死,若是再连累了家族,那她们就是真正的罪人了。
叶蓁蓁偏头看了赵昕敏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的笑单纯温和,可赵昕敏却看得心中一悸,再也说不出任何劝阻的话。
另一辆豪华到奢侈的马车里,两个锦衣男子对弈,举手投足,同样的翩翩不凡,同样的气质尊贵。
“六哥,你确定要按兵不动?”美如冠玉的男子的脑袋从窗外收回,然后看着对面的冷面男子,语气里带着一种清闲,蕴着笑意。
“不然呢?”一袭墨绿色锦袍的秦策不答反问,修长如玉的手从容地落下一枚白子,然后便收回了视线,斜倚在锦榻上,似乎胜局已定。
“好吧,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只做我的逍遥世子就好了!”世子秦尘琰眯眯一笑,耸了耸肩,目光回到棋局的时候,脸色忽地一变,“我怎么这么快就输了?你不会趁我去看外面的时候动了棋子吧?”
秦策懒得回答,淡淡抬眸,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秦尘琰不悦地撇了撇嘴,一把弄混了棋局,懒洋洋地倚在后面宽大的软榻上:“听说前天晚上你差点被秦昭抓住,是不是啊?”
秦策没回答,端起玉杯,神态自若地抿了一口茶,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晚的那个雨夜,还有那个宁愿暴露自己也要救他的白衣女子。
她的身份,竟然是先帝的嫔妃,而且今日,她就在后面的马车里。
想起那夜她险被糟蹋却依旧从容对侍卫的巧言善辩,还有为了生而逃离的勇气,和被侍卫发现时的临危不惧,都让他十分意外。
尤其是她那一招迷惑侍卫神智的怪异表现,让他回去想了很久。
身为一个即将要殉葬的女子,表现出来的不是恐惧无措,而是利用一切自身优势,去寻找生的机会。
秦尘琰见秦策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俊颜上的笑容愈发扩大:“秦昭刚刚登基,肯定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你,我真的好奇你被逼急了,会不会造反!”
“你就这么想看我造反?”秦策倏地抬头,一双如墨的厉眸透着冷凛的冰锋,仿佛在那里面,蕴着千年寒冰,亘古不化。
“额……也不是啦!”秦尘琰皱了皱眉,双手一摊,赶紧移开视线,“我就是看你们暗中斗得厉害,在一旁干着急,还不如来点实质性的,快点分出高低啊!”
秦策懒得回答他这种无聊的问题。
“哦对了!”秦尘琰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容变得好奇,八卦问道,“前天晚上我忘了问你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伤口被一块布条包扎着。依我多年阅女无数的经验,那可是女子的衣裙!六哥,你那晚不会是被美人救了吧?”
第一卷 第08章是来救她的吗?
“你很闲?”秦策凉凉抬头,微微眯了眯眼,冷峻的面容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却是格外的好看。
“是啊,我可是秦京第一闲人呢!”秦尘琰得意洋洋一笑。
“那回京之后,入兵部述职吧。”秦策淡淡开口。
“别啊六哥……我这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去兵部呢?”秦尘琰抗议,开始喋喋不休。
而秦策却仿佛根本听不到,瞧不出思绪的目光看向窗外。
今日,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他倒是有些好奇和期待了,她会如何摆脱这样不利的困境呢?
马车晃晃悠悠行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才到达龙琊山。
龙琊山脚有一处行宫,众人安排住下,叶蓁蓁等人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
听说据丰道国师推演测算,明日午时乃是良辰佳时,最适宜动土入殓,可保国祚昌盛,民安国泰。
夜,平静的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原本期待好奇的某个人,不免有些失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依旧是一个大晴天,天空澄湛如水,万里无云。
一行百十来人上了龙琊山顶,新帝秦昭一袭玄色繁复龙纹的锦袍站在祭台的最高处,一番繁文缛节之后,恭请先帝入陵。
龙琊山顶的祭天仪式,几乎所有的皇室宗亲都到场了,除了一人。
“六哥!”秦尘琰的声音快过他的人,箭步进了秦策的房间,见他还在休息时,顿时郁闷了,“都说我懒,你明明比我更懒!”
秦策没言声,仿佛睡着了,没听到秦尘琰的咋呼。
“累死本世子了!”秦尘琰知道他醒着,自顾在一旁坐了下来,连喝了三杯茶,然后使劲捶腿,抱怨道,“皇帝喊不到你去山顶,偏偏拽着我,爬死我了!”
“你是定王嫡子,先皇最爱的侄子,你去,理所应当。”秦策慢悠悠地吐出这句话。
“切,你是皇伯伯最爱的儿子,你更加理所当然!”秦尘琰不领情地回嘴,然后说道,“皇帝的贴身太监在外面呢!”
秦策知道是怎么个情况,眉头微微蹙起:“告诉秦昭,本王没时间。”
“没时间?”秦尘琰眨了眨眼睛,心底暗暗鄙视了一把秦策,口中却随意地道,“皇帝说恭请先帝入陵,没你不行。所以啊,我不去可以,你必须得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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