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一边听她说着,一边凝眸瞧着这信筒里的字条,半晌道:“若是这字条说的不错,当真有些麻烦。”
“末将估计,城中本有南蛮特地留下的兵士,而小苗一家碰上的,恐怕便是给那些兵士传信的兵卒。”东风笑凝眉道。
穆远颔首,依旧盯着那字条,顾劼枫却道:“穆帅可否说说,这字条上所述何事?”
穆远道:“一则是那南乔刘能军的驻军地点,我心中明了,这一带我也熟识,今日便由我带队罢,到了地方,再告知你们具体方位;另一则,便是关于羊城一带的水的问题,好巧不巧,就是这两日,南乔军设计要在井中下药,从而趁机包抄我们全军,特地告知他们的余兵,莫要喝错了水。”
顾劼枫和东风笑二人闻言会意,在这几条消息的‘催促’之下,大军加快了行程……
到达羊城一侧的郊外,已是傍晚,安好了营,夜幕便已降下。
“刘能大军便驻扎在去此约摸二十里的茉莉村以东,我本还想让大军一路过了羊城,了解了这地点,稳妥起见,还是留在此处的好——何况,大概便是从这里开始,一直到羊城之北,四下的井里也许都被动了手脚,且不说大军如何,便是这周遭百姓,逢上这等事,也是太过不幸,今晚瞧不清井水,今晚便去同先生们说,明日一到清晨时分,太阳将升未升,我们便分队派人出发,去测那井水。”
“穆帅英明,我这便去同玉辞君言明此事,只盼他能相助一二,若是可以,明早我便同他前往,也护得先生安全。”顾劼枫一抬手,得了应允,起身便出了营帐,倒是东风笑在一旁未做声。
“顾帅有心前往,不知穆帅作何打算?不若如此,末将明日便留在此处守营,以免营中不测。”东风笑瞧着顾劼枫风风火火跑了出去,拱手道。
穆远闻言一笑:“笑笑有心了,我正想着明日去四下瞧瞧,先随他二人去瞧井,再决定是探一下前往刘能军的路还是看一下周遭的百姓。”
“只是我听闻,笑笑同劼枫,本是极为要好的朋友,自我一来,不知为何便疏远了,听人言说也了解一二,便容我说句不当说的,在乱世里相互扶持,逆境处相互激励,如此甚好,若是戳破那层窗户纸,也无需尴尬,笑笑一向豪爽,这是我听闻的,如今这事上终于有几分扭捏了,也是正常,坦诚相待便好,莫要躲来躲去。”穆远在一旁呷口茶,棱角分明的脸上染了笑意,这一番话,便是痴傻人也听得明白——便是要牵红线的。
东风笑闻言一愣,虽不知穆帅是如何瞧出端倪来的,但是他是真真说错了,她同顾劼枫本是情同兄弟,那晚阿枫醉酒,虽是拽着她的手不放,她又匆忙抛开,可是几日后,二人心胸坦荡便也不再介意此事,她此番刻意不去虽然的确是显得‘小气’了,可也并非是为着顾劼枫——她是为着玉辞。
口口声声叫了他许久的美人儿,莫名其妙地便被他吸引,可是当他予她同心结,她才意识到一个分外悲凉的事实——她承诺不起。
乱世纷繁,红尘如晦,单是她自己的性命,她都无法给他一个承诺。
“穆帅有心了,阿枫同我,本就是兄弟情谊,有什么误会,也都不计较了,国事当前勿念私,何况若是躲,我也不肯躲他,还是由他躲我为好。”东风笑调笑道。
穆远一笑,心下会意,便不再谈。
次日,红日初升。
“这井水中确是有毒的。”玉辞手里拿着片看似寻常的叶子试着水,又道:“顾帅可曾听过一毒,名曰钩吻,若是误食,怕是会呼吸麻痹,虚脱复视,不过好在,南乔国人加入的量并不算多,若是不慎服用,应当也不会立即毙命。”
顾劼枫自是听过钩吻一毒,闻言一愣,咬牙狠狠道:“这蛮子,真真是丧尽天良!”
穆远立在一旁,也是颦了眉:“先生,不若再向前走走,瞧瞧那边是否有毒。”
玉辞颔首,众人便一路测了下来,谁知一连七八里,皆是如此,穆远叹口气:“看来这刘能也非泛泛之辈,此事他谋划久矣,这一带的水,我们是不能用了,一会子派人去周遭村镇也告知一下父老乡亲罢。”说着,摇了摇头。
玉辞闻言一笑,将那水瓢和叶子搁在井边,低头瞧着井中之水,道:“不必如此,南乔人想必也在周遭村镇安插了人手,若是我们挨家挨户的通知,也会让他们知晓,如此一来怕是会有其他麻烦,何况此毒可解,我回去便配些解药。”
穆远闻言心下一喜,忙道:“那便劳烦先生了。”
玉辞凝眉道:“穆帅不必客气,只是玉辞还有一言,既是南乔自知已往井中投毒,不妨将计就计。”
“先生请讲,如之奈何?”
第上:君念北058 引诱
“假意中毒,以此诱敌,包抄敌军。”玉辞沉声答道,又道:“坛者,酒坛也,然其内,酒也、水也,非饮者不可知也;与之相较,井者,毒井也,然其内,有毒、无毒,亦不可知。”
穆远会意,拱手道:“先生妙计,我们解了这毒,便是毫无作为,南乔之人迟早也会知晓,倒不如趁机减损其兵力,也能为以后攻破敌军奠基。”
玉辞回了一礼,面上依旧是平静异常,一旁的顾劼枫噤声听着,隐隐地察觉到,这个表面冷清非常的男子绝不一般。
几日后。
去营五里,乌云满天,一群铁甲兵士皆是气喘吁吁。
“停!一会子许是要下雨,我瞧着这边林子密,不妨先留下一避,走了许久,也当歇歇,这儿前面还有口井,正好讨口水喝!”袁奇带着兵,忽而一挥手臂,叫停了军队的前行。
众士兵齐声‘诺’了,便有几个兵拿了水桶上前打水,打好了水,便挨个人地给他们向水葫芦之中灌水,这一队兵士也是渴极累极,葫芦里又添了水,便迫不及待地张开口来往中灌去,便是那水四下溢出也是不加在意。
一会子,皆是饮足了水,便四下寻块儿空地歇息,兵士们自是知道这林子不安生,故而哪怕是交谈,也会压低声音。
忽而,只听着人群中传出‘呃——’的一声,便见一个兵士先是捂住腹部,复又捂住咽喉,随即,便在地上呕了起来,周遭人皆是一惊,几个兵士冲上前去,却见那兵士呕了一会子,身形便开始剧烈地抽搐,再然后,便了无生机地倒在地上,只有那不由自主的抽搐还在继续着。
那上前的兵士大惊,忙去探他的鼻息,袁奇在一旁低声喝问:“怎么回事?!”
“还活着,不知……”
还不待他说完,又有几个士兵开始呻吟,人三三两两地倒下、呕吐、抽搐。
“你们……”袁奇四下瞧着,面色甚是惊慌,忽而也捂了腹部,单膝跪在地上。
“将军……”一旁的兵士抽搐着,见状愈发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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