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剑繁华_齐橙【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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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先生,您对晚辈这个镯子有兴趣?”李愚恭恭敬敬地施礼问道。

  “嗯,刚才你拿那个镯子给那摊主的时候,老朽看见了一眼,有些见猎心喜,所以冒昧想讨来观赏一下,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老者学着李愚的口吻,文绉绉地说道,干古玩这一行的人,多少都有点国学功底,只是平时不习惯这样说话,说起来难免有些别扭。

  “无妨。”李愚道,他看了看左右,然后指着一个供路人休息的长凳说道,“老先生,咱们到那边坐着谈,如何?”

  老者顺着李愚的手指看了一眼,摇摇头道:“那里太闹了,这样吧,前面不远有个茶馆,倒是挺清静,老朽请小兄弟到那里坐坐,咱们边喝茶边聊如何?老朽还有些问题想向小兄弟讨教。”

  “不敢,就依老先生所言。”李愚应道。

  老者领着李愚向前走了几步,前面果然有一个小茶馆,看起来还有几分清雅的样子。老者熟门熟路地进了茶馆,早有伙计迎上来,二话不说,就把他们俩带到了楼上的雅间,并送上了四色茶点。

  看到桌上摆着的茶点,李愚饶是意志坚定,眼神也有些游离了。换成任何人,足足饿了380年,看到眼前的吃食也很难保持淡定。老者看了李愚一眼,笑道:“怎么,小兄弟是饿了吗?”

  “的确,早上赶了几十里山路,的确有些饿了,倒让老先生见笑了。”李愚说道。

  “饿了就赶紧吃点吧。”老者一指桌上的东西,说道,“你这么大的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俗语说,过一阙吃一钵,就是说你这个岁数的。没事,你尽管放开吃,不够我让伙计再拿些过来。”

  “那晚辈就失礼了。”李愚答应了一声,便伸出手,抓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他原本还想显得矜持一点,无奈肚子不争气,糕点一到嘴里,肚子里就像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让他连嚼一下的工夫都没有,直接就咽了下去。他的手也不听指挥了,心里想着动作要缓一点,可实际上却做不到。不过两分钟光景,四小碟糕点就全进了他的肚子。

  老者看着李愚狼吞虎咽,脸上泛起了慈爱的微笑,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孙辈。他轻轻拍了拍掌,唤来伙计,让他又拿来了四碟点心,而且这一回,不是照着茶点的份量拿的,而是足足多了三倍,足够让李愚吃个肚子滚圆了。

  第五章 我叫高士新

  “呃……这怎么好意思?”李愚的脸有些红了,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狼狈,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这样风卷残云般地大吃,实在是有些斯文扫地。他从前也不是没有挨过饿,但这一回实在是饿得狠了,这才失去了自制力。

  “没关系,年轻人能吃是好事。”老者笑着说道,“小兄弟,我觉得你不是午饭没吃,是不是连早饭都没吃啊?”

  “嘿嘿,老先生真是目光如炬。”李愚含含糊糊地应道,他心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有380年没有吃东西了,你还会这样淡定吗?

  把糕点吃了个七七八八,李愚算是缓过劲来了,脸上也泛出了光彩,不复是刚才那种面有菜色的样子。茶楼的伙计送来了刚泡好的茶,老者亲自给李愚倒上了一杯,李愚连忙行礼道谢。肚子填满了,李愚就显得从容多了。

  “还未请教老先生名讳。”李愚说道,吃了人家的东西,总得知道对方是谁吧,聊天不就是这样开始的吗?

  老者道:“我叫高士新。”

  “哦,原来是高老先生。”李愚点了点头,心里嘀咕着,这位老汉只报名字,不说来历,没准是个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只可惜自己对这个时代没有丝毫了解,想问也无从问起,只能装傻了。

  看到自己报出名号之后,李愚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高士新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自己的名号在寻常人那里自然算不上什么,但对于搞古玩收藏的人,至少在渝海市的境内,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呢?如果要说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搞收藏的,刚才听他跟那个摊主孙山一番对话,却分明对这一行当门儿清。莫非,这是一个刚从外地来的鉴赏家?“看小兄弟这装束,好像是道家弟子?”高士新试探着问道。其实李愚的服装和道家相去甚远,但他头上有发髻,衣服也是明朝风格,搁在现代人的眼里,只能往道家那里去猜测了。

  李愚支吾道:“我也不算是道家的正宗弟子……不过,小时候家里人把我送进观里,倒一直是跟着道门的师傅学艺。这不,刚刚奉师门之命下山来游历,对世事人情多有不解之处。”

  “你叫什么名字?”高士新问道。

  “晚辈叫李愚。”李愚答道。

  “李鱼?哪个鱼?”高士新追问道。

  “是愚蠢的愚。”李愚道。

  “应当是大智若愚的愚吧。”高士新笑道,“这个名字,想必也不是你父母取的,听起来些道家的味道。”

  “正是。”李愚顺着高士新的话回答道。他本是一个孤儿,是韩智从路边捡回去的,李愚这个名字,也是韩智所取。韩智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的确存着大巧如拙、大智若愚的想法。高士新一下子能够猜出这个名字的真实用意,可见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高士新把话头扯回到了手镯上,说道:“你刚才给那摊主看的手镯,能让我观赏一下吗?我刚才在旁边看了一眼,没看太清楚。”

  “高老先生请看。”李愚掏出镯子,递给高士新,说道。

  高士新接过镯子,从兜里拿出一个放大镜,开始端详起来。他的真实身份是渝海大学历史系的教授,渝海市文物协会的副主席,见识远非孙山那样的小摊贩可比。孙山能够看出来的,也就是镯子是纯金质地,做工精美,而高士新却能够从一些细微之处看出所用的工艺,进而判断出这是真正的古玩,还是今人仿冒的赝品。

  看到李愚此前说过的“汝良”两个字时,高士新放下放大镜,看着李愚,问道:“小兄弟,我听你刚才说这个‘汝良’是指万历年间的名匠丁汝良,这个名字我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你是听谁说的?”

  “是我师父所言。”李愚眼也不眨地把事情推到了自己那个子虚乌有的道士师父头上去了。丁汝良其人的名号在当年颇为响亮,时隔300多年,今人没有听说过,也不奇怪。毕竟当年的匠人是没什么地位的,很少有人会为他们树碑立传。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高士新信以为真了,从手镯的制作工艺上看,这的确是明朝的古董,这意味着“汝良”这个名字应当是真实的。如果能够考证出一个文献上未曾记载过的古代匠人,也不失为收藏界的一段佳话,高士新是很乐意去做这件事的。

  “你师父是哪个道观的,他的道号该怎么称呼?”高士新问道。

  李愚摇了摇头,道:“这个恕晚辈不便透露。我师父是个隐者,不喜俗世,所以他临死前叮嘱我下山之后不得透露他的名号,还请高老先生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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