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子里的两人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就这样折损了有些太过可惜了。
可他们也太过欺人太甚了。明玦阴鸷的眼神扫过那青翠的竹林。
看似和谐宁静,殊不知,暗藏杀招。
这定贤轩构造颇为奇特。
一轩隔着两个院子。却不知那两个院子最终还是殊途同归,暗暗通向了同一个地方。
他在那亭子里放了一瓶解药。还设了层层的机关。
他就不信,他们还能逃得过去。
便是逃的出去又如何?
明玦轻笑一声。眼底寒凉。
负他之人,又怎么能好过?不管是谁。
“小安子,给我拿壶酒来。”明玦叹了口气。眼神悠游。
“殿下。酒。”身后的小安子。提着备好的酒。递与明玦。
“死生不能两全。你呀,到了地底下,也走得安生些。”明玦叹口气。眼底浮出一丝惋惜来。
他历来求贤若渴。若不是被逼得急了,又怎么会如此破罐破摔?
“殿下在慰藉谁?”小安子垂着头,好奇问。
“本王也不知道。”明玦低着头,微微倾身。将壶里的酒洒在面前的土里。
“不管是谁。”明玦轻笑一声,眼神凛冽透着入骨的凉。
“二桃杀三士,殿下现在觉得,这局可起了效果?”
明玦身子一僵。瞬间眼睛似寒刀,向着身后的人扎去。“赵求呢?”
“殿下想让他怎么样,难道还要来问范某?”范送含笑,脚步踉跄,却扶也不扶旁边的廊柱。一步一步,织锦衣上淌着血水,滴在平整的青石上。
“他死了?”明玦直起身子来,眯了眼睛。眼角上挑,看了眼范送。面不改色道。
“殿下想让他死,范送只能送他上西天。”
“你怎么不觉得,本王是让你死?”
“范送问心无愧。殿下一朝被谗言,两桃杀三士。若是范送死了,殿下不觉得可惜。”
“好。”明玦愣神,骤然抚掌。“先生好胆量。”
“这胆量还不算什么。这胆量才是真的胆量。”范送淡笑着。瘦峻的脸上如冷峭的梅花。清冷,决绝。
范送晃了一晃。慢悠悠,颤着手指,从袖口里掏出个青瓷小瓶来。
“殿下。若范某是你,范某连这个都不留。”
说着。“啪”的一声。狠狠将青瓷小瓶扔在青石板上。脸上透着狠绝。
青瓷瓶碎裂开。溅得四处都是。
“殿下,范某说的可对?”
“先生既然什么都猜到了。又为何?”明玦脸上微微动容。向前走两步,想去扶着范送,又有些犹豫。
他知道范送不简单。他却不知范送猜到了他这是以往万一,置他们于死地不说,连着给他们的解药也是假的。
他为了报仇泄恨,又岂止放了一个杀招?院子里二桃杀三士,借刀杀人。院子外,借着利用内奸泄露的假消息,瓮中捉鳖,破釜沉舟。
“为了告诉殿下。殿下此举是对的。”范送“哇”得吐出一口血来。
“内奸不除,祸患无穷。”范送粗喘着气。气若游丝道。“殿下做的对,范送自然要走一遭的。”
“先生既然知道,竟还愿意为明玦做到如此。”明玦神色悲怆。亲自扶过范送。“先生莫要说话。明玦这就救治先生。”
“明玦三生有幸,得遇先生。日后还需先生扶将。”
“殿下知道范送的心就好。”范送忍着痛,一脸的向往。
君子立言,小人立誓。
这关到底过了。
第48章 本事
沈潘绕了个弯子,将马车停在了城外。自己送了孙子锐回了孙府自己才回了靖国公府。
对着孙子锐如何会出现在顺德山庄却是连提也未提。只沉着脸,叮嘱他这些日子可不能乱跑了。自去书院里读读书,也比整日里上蹿下跳强。
“我省得。”孙子锐讷讷应了。小心翼翼看了眼沈潘的神色才放下了心来。
他从小到大便被沈潘管着。如今霎一这样,着实吓坏了他。
孙子锐神色一动,长了长嘴,水红色的唇一弯,又忽然苦了脸。
“若是,有什么消息。”孙子锐咬着唇。吸了吸鼻子,期期艾艾道。
“放心。我也省得。”沈潘拍了拍他头。将他推进门里。看着人进去了才幽幽叹了口气。
若是孙子锐不说,他差点都忘记了。孙子锐和着凤连一般大。
同样的十五岁。孙子锐孩子一样。凤连却要提心吊胆。攻心筹谋。整日里活得战战兢兢,生怕明天就没了命。
精铁需从千锤百炼而来。凤连注定了是个独当一面的君王。
他一直以为孙子锐就是个纯善的贵气公子。
可凭什么呢?沈潘沉着脸。
孙子锐家财通八方。他也是跟着他爹左右逢源,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商战里历练的。
他又凭什么,觉得他会被人骗得团团转?
人啊,不能自作聪明。却也不能妄自菲薄。
沈潘冷着脸。翻墙进了静安院。
墙角荒草丛生。这夏天还没正儿八经的过来,草已经过了膝盖。
沈潘脚一顿,扭过头去,对着侧向沈潘的方向喊。“谁?”
确实无人应答。
沈潘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直直趟过荒草,去往静安院。
今儿倒是齐整。沈清和明琛两个人坐在正堂里喝茶。
因为喝茶无聊,两个人边喝茶边背书。
一人背,一人抽检。对的人喝茶,错的人不喝。
沈清玩的正在兴头上呢。被沈潘重咳一声打了个岔,颇有些不耐烦。
挥了挥手让他坐下。接着美滋滋地喝口茶。
沈潘看着口唇干燥,却一脸宠溺笑着的明琛摇摇头。
感情有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何了?”沈清幽幽喝口茶,对着沈潘深深叹了口气。
“不如何。”沈潘抽了抽嘴角。“他不是比我先回来?你知道的不是比我多?”
“啧啧。知武方才说,你察觉他了我还不信。踏空无声的本事哪里是说破就破的?”沈清挑挑眉。扫了眼沈潘一眼,颇为满意道。
“那是他不小心,放了个屁。”沈潘面不改色。
“你才放屁。”房梁上传来嚷嚷声。“大少爷,你这是血口喷人。”
“收声。”沈清脸色有一瞬间僵硬。片刻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将茶杯递给了憋笑憋得甚是辛苦的明琛。
“如何?”沈清叹了口气。正了神色,端坐着。
“如何不如何你不知道?”沈潘抽了抽嘴角。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那兄弟无事吧?”沈清对他的随意倒是没有大惊小怪。修长白润的手指轻扣着桌子。被一旁的人捉住。慢慢放在手里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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