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除了那个坐在他常坐的石凳上的那个人。
那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身姿笔挺,一身淡蓝色的长袄,正手执毛笔,一笔一化认真的写着。年纪不大,气势倒是十足。
元宝在那长袄上看了几眼,莫名觉得眼熟。
嗯,其实除了衣服,人也挺眼熟。
好吧,这人上一世他还是见过几次的,据说是江邑捡回来了。为人和江邑一样神秘,和谁都不亲近。
元宝也只见过几次而已,再加上这一世江邑收了他做徒弟,又收了长生做义子。按理说不会再觉得少个继承人才是,所以他早把这人给忘记了。
直到今天再次见面,才被他从记忆里的角落挖了出来。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少年回头,一张小脸尖尖的,虽是年纪尚小,却也是难得的俊俏了。也不知是不是被人打扰的不悦,眉头微微蹙起,一双桃眼微微眯着,徐徐望来。
☆、第30章 挑明
峙玘还没说话,长生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元宝就是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来, 替他接过手里的东西,难得的主动问候, “回来了啊!”随即又补充到,“新年好!”
“嗯, 新年好。”元宝也笑着回到, 没在理会那边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而是问到, “先生呢?”
“在里面呢!”长生指了指屋里。
估计是听到了动静,江邑从里面走了出来, 靠在门栏上,嘴角也带着笑, “呦, 回来了啊!”
“嗯!先生新年好!”元宝乐呵呵的,然后指了指长生的手上,“我还给先生带了礼物呢!”
“是吗?来, 我看看都买了啥!”江邑说着, 作势就要去拆开。
元宝也没阻止, 东西是他们一家三口昨天在城里买回来的,是一种据说外面来的靴子。鞋底非常厚实, 防滑还防水,很是适合江邑这种整天在山里窜的人。
江邑拿着靴子,一看做料就知道元宝选的很用心, 顿觉心里一暖,“你有心了。”说完,把另外一双明显小几号的递给了长生。
长生没想到还有他的,接过来搂在怀里,只觉得鼻子发酸,闷闷的说了句,“谢谢。”
元宝只是笑。
江邑冲不远处的少年招了招手,待少年走近了才介绍到,“这是你师弟,峙玘。”然后又冲峙玘介绍到,“这是你师兄元宝。”
元宝笑眯眯的,很大肚的先打招呼,“峙师弟你好。”
峙玘也微笑,眉眼弯弯,煞是好看:“元师兄好。”
一年不到突然有了两个弟子,江邑自觉后继有人了,略感欣慰,大手一挥,决定晚上加餐!
当然,做饭的肯定是他的义子和徒弟们。元宝看着峙玘伸着那双白白嫩嫩一看就娇身惯养的手在那里烧火,很快就弄得脏兮兮黑漆漆的,莫名觉得很有喜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好戏的表情太明显,江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人多热闹,不靠谱的先生也没跑到别处躲懒,而是就拉了个竹椅躺在厨房角落里喝着他的茶。
嗯,这茶叶也是元宝刚给他送来的礼物,江邑喜欢得紧,这才刚到手呢,已经迫不及待的泡上了。
“噗…”元宝被这比喻给震惊到了,不过…还真是贴切。
元宝忍俊不禁,一边折着菜,一边给江邑说起了学堂的事。
童生试需要考试资格,去学堂上课是必须的事,这点还是江邑提醒他的。所以元宝从来没当心过江邑会不答应。
果然,江邑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然后点了点头,“这两天留下来吧,不足的地方我再给你补补。”
“嗯。”元宝乖巧的点了点头。
天气冷了,吃完饭出去纳凉的活动早就没了。江邑掌了灯,布好棋盘,冲元宝和峙玘招了招手,“你们两要不要来一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元宝总觉得江邑说这话时,表情有些玩儿味。
峙玘点了点头,“好的。”
既然都这样了,元宝也没在推脱,坐了下去,“谁先?”
峙玘正想说话,江邑突然说到,“不要留手。这样吧,白玩儿也没意思,下点赌注怎么样?”
“什么样的赌注?”元宝和峙玘同时问到。其实元宝更想说,不怎么样。
江邑只管杀不管埋,“这随便你们了。”
元宝,峙玘:“……”
元宝正想开口,江邑又补充到,“别太小了,不然赌注太小你们可拼不尽全力。”
元宝,峙玘:“……”
最后峙玘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拿出里面装着的玉佩,“这个,输了送你。”
那玉佩虽然看着简单,细看之下才知道雕琢的极为精致,玉质也是晶莹剔透看不出任何杂质,显然价值不菲。
元宝一看,犹豫了下,也从包里摸出了一块玉佩。也不知道是艾家谁送他的。
两块玉佩,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峙玘的价格要高,偏偏江邑还说了句,“元宝有些亏啊!算了,玩玩而已,亏点儿就亏点儿吧!”
峙玘:“……”你这是当我不识货吗?
元宝也略囧…
赌注敲定了,两人猜子,最后由元宝执黑先行。
两人都下的极为认真,既然江邑让他们下赌注,那就证明两人都水平都是差不多的。
但是,这是元宝第一次和江邑以外的人下棋,完全不知道峙玘是什么样的棋风,所以他的开局很小心。
同样,峙玘也在揣摩江邑让他和元宝赌一局的用意,光是玩玩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让他给赌注。
峙玘捏起白子,和元宝没小心翼翼不同,他直接就动手开始步步紧逼。就让他来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值得江邑这么推存。
峙玘的棋风太过霸道,每一手都是至人于死地的杀招,才一开始,元宝就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拆了东墙补西墙,大冷的天,连汗都急出来了。长生在一旁看的都替他着急,要不是他不会,都恨不得替他玩儿几把。
峙玘有些疑惑,忍不住转头去看江邑,就元宝现在这样的水平,怎么还需要和他下赌注?难道下了好几天的棋了,江邑还摸不准他的水平?
江邑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什么也没说。
虽说搞不清江邑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峙玘还是回过神认真应付。毕竟,自小的教育告诉他,轻敌乃兵家大忌。
他以为,他已经很重视对手。直到他落下一子,才惊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边早已经危机四伏。曾经黑子笨拙的躲避,变成了步步杀招,曾经他肆意占领的土地,已经遍布陷阱。
这一次,渗出冷汗的人变成了峙玘。落子不再行云流水,反而是再三犹豫。反观元宝,许是穷途匕现的原因,落子不急不缓,镇定自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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