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惶恐……”这下不止是文臣,满朝文武的臣子都齐齐跪下,承受帝王的怒火。
“惶恐?”帝王嗤笑了下,缓步走下龙椅,行至众人之中,冷笑道:“朕不见你们有半分惶恐,西厂,朕是复开定了。”
“连这等小事朕都决定不了,这大明的江山,扔给你们算了,好不好?”帝王脚步沉重的走出金銮殿,这轻易的步伐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众臣子的心中。
帝王这沉睡的雄狮伸出了它的利爪,给众人来了个猝不防及的挠抓,这个念头使得他们心下一惊。
西厂的复开,注定要给朝堂民间带来一场新的血雨腥风。
“退……退朝……”司礼监高声唱和,大太监刘英喊完连忙小步追随帝王的脚步。
“摆架慈宁宫,让御膳房不用准备午饭,朕要在慈宁宫用饭。”
“是——”
慈宁宫,方太后收到消息连忙让小厨房布膳,不一会儿后,果然听闻太监在宫门外唱喝吾皇万岁。
一袭朱红五爪蟒龙图龙袍出现在视野之中,方太后不急不缓的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热茶,这才问道:“听说玄怡在朝堂上发火了,究竟是何事让玄怡大动干戈,说来给本宫听听?”
“儿臣给太后请安。”
方太后笑了笑,示意帝王起身。
龙袍一掀,苏舜卿大刺刺的坐在了下首最左的案桌后,才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的答道:“还不是那帮文臣令朕头痛,朕不过是想复开一个西厂,他们就百般阻拦,难不成这大明的天下,朕做个小主张都不行了?”
方太后讪讪的笑了笑,不知怎么回答。
皇帝本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且年岁相仿,她不便用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的给之建议,这就令得两人间的相处有一丝微妙。
且皇帝这回话,有点儿滴水不漏了,谁能反驳得了最后一句的“做个小主张”?
“昨日儿玄怡连召了两位武将,可是近有战事?”方太后换了个话题。
苏舜卿会意一笑,既然方太后已按照她的意愿提起了战事,那么她是一定要拿到虎符,调兵遣将的。
“想必太后已明,蒙古女真部落多次进犯我大明边关重镇,掳我大明粮食,抢我大明女子,这岂不是欺我大明无虎将能臣?”她拍了拍面前的案首,脸色微红,案首上放置的茶盏轻轻跃起,又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太后诧异的看了一眼帝王,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小皇帝始终长大了啊,心野了,管不住了。
“昨日镇远大将军戚随云已与本宫通过气了,这虎符给予玄怡也不是不行……”
“哦?”
“只是,玄怡保证这一仗必胜,本宫便能放心的把虎符交予玄怡,不辜负允礼的托付。”朱允礼,史称明宪宗,朱幼熙她逝去的短命老爹。
苏舜卿眸子一亮,没多想,当即拍案应答。
“玄怡忙了一早,便在本宫这儿用了午膳吧。”
太后招了招手,让宫女传膳,小太监在门外唱和,一个传一个,不一会儿,便有太监提着膳食前来布膳。
小太监将膳馐送至御驾前跪进,面覆领巾将口鼻遮住,以免呼出的气息影响到御膳。
有宫女端来金盆让主子净手,用皂角洗干净手后又用干燥的毛巾擦拭干净手上的水珠,这时候案桌上的膳食已布得差不多了。
自苏舜卿来到此地,平日里于膳食一事都从极简,她不是什么浪费之人,布太多佳肴也吃不完,一般帝王的早膳有十二道,午膳有二十道,与其他朝代的奢华百来道菜色不同,本朝帝王膳食简易,盖因太祖出身民间,崇尚简约。
胡椒醋鲜虾、燌羊头蹄、鹅肉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糊辣醋腰子、葱蒸鲜鱼、五味蒸面觔、羊肉水晶角儿、丝鹅粉汤、三鲜汤、菉豆棋子面、椒末羊肉……统共二十来道。
苏舜卿拿过天蓝色餐巾,佩戴在自己胸前。
“如此,便用膳。”太后说道。
顿时,安静的寝宫内只剩下轻微的声响。
用餐后,又净了下手,漱口完毕后,两人才再次回到案桌前。
享用完美食后,苏舜卿心情大好,她嘴角弯了弯,装似无意的询问:“太后在寿宴完的翌日立即传唤了太医,可是身体有不适?”
方太后眸子闪了闪,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神色微冷,她僵硬的笑了笑。
“酒醉过后,头疼的老毛病复发了,没什么大碍,让玄怡担忧了。”
“哦,”顿了顿,她说:“如此便好。”
“那日见花未眠从太后寝宫出来,紧接又见首辅,可是发生了事儿?”
一个是皇帝心腹的东厂督主,一个是朝堂之上文臣之首的首辅,两个顶尖人物居然在同一天齐齐来到了太后的寝宫,这不能不让人生疑。
寡人有疾(九)
“太后应当知道一句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知本宫寿宴之后,玄怡去了哪儿?”方太后突然问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语。
苏舜卿想了想,记忆片段模模糊糊涌动,她只得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许久之后,才有些苦恼的说:“记不太清了,没错的话应当是刘英扶朕回了乾清宫才对,怎么了,太后问着做什么?”
方太后沉吟片刻,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方明钰依稀记得,那日寿宴前夕,东厂督主花未眠曾来拜见过她,后来,晚宴上她喝果酒得有些多了,除却后宫女眷的敬酒,还有朝堂的重臣。
夜深人静,筵席散后,一行人回了慈宁宫,她最后的印象是挥退了宫女太监,一个人留在静室。
首辅周延和后来好像来拜见她过,她不确定?
据周延和的解释,他来拜见时,她已歇下,他便不再扰她独自离去了。
她的贴身大宫女说,她曾经离开过晚宴一小会,在此期间,镇远大将军戚随云同样离席,回席后她的鬓发微乱,失了一金步摇。
后来,大宫女又说,是陛下送她回寝宫,并且挥退了他们,两人独处了三刻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帝王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是周延和,还是戚随云,亦或是朱幼熙?
所以,每一个人都有重大的嫌疑。
到底,谁才是她肚中胎儿的亲生父亲。
其间,肯定有人在说谎,是谁?
“本宫累了,玄怡无事便先回去,容本宫歇歇。”方太后竟是开口逐客。
得不到回答,苏舜卿也不气馁。
“如此,玄怡先回宫了,望太后保重凤体。”
……
反正,能给方太后一夜惊喜的人,肯定不是朱幼熙,没那心力,搞不起。
周延和、戚随云还是……凤无虞?
乾清宫正殿,苏舜卿才踏入殿内,便得见垒得高高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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