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珺瑶特地回家换了平常的衣服，混迹在人群中很不起眼。
小摊鳞次栉比，东西更是琳琅满目，书籍古董，石雕木刻，大至半人高的佛头，小至拇指精巧的鼻烟壶，应有尽有，而每个摊位前边都聚集了不少人在挑挑拣拣。
“嘿，小姑娘也有兴趣玩这些，不如买个铜钱回去，挂在身上还能保平安呢。”一个中年摊主看见西珺瑶蹲在大件的古董前边观望，便随手抓了一个穿着红线的铜钱忽悠她。
后者却是瞧也不瞧一眼，径直伸手想要去摸边上一尊篮球大小的佛头。
“诶诶，这可不能碰啊姑娘，碰坏了你可是要赔的。”摊主见状立刻就挥手拦了过来，模样倒是不见生气。
西珺瑶当即也缩回了手，指尖的煞气也已经收集完，也没了继续探究的念想。
倒是同在一旁观望的一名西装男子不屑地切了一句，“只不过是个假货，有什么好宝贝的，你糊弄得了小孩子，可糊弄不了我。”
这做古玩一行的，规矩就是看破不说破，打不打眼全凭自愿。
可男子这一下子开口，却是坏了生意，那摊主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这位先生自己眼力不够就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这孟氏古玩一条街谁敢弄虚作假，不懂就不要装懂。”
“哼，少拿孟氏来压我，假的就是假的，这东西就是从我表嫂家里收来的，我能不知道？”西装男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声音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甚至伸手抱起佛头，语带威胁，“既然你说孟氏古玩没赝品，那这个赝品我就当场砸了。”
“住手！你凭什么砸我的东西，除非你把东西买了，否则无权处置商品。”摊主也站起了身，大声捍卫自己的权益。
此时周围已经有许多人注意到这边，渐渐聚拢了过来，看见争夺的重点是一个残旧的佛头，都在底下议论纷纷。
“谁说这人做得不地道，可这佛头看着确实不像真货，像是故意做旧的。”
“我看着也是，佛头如今可不多见，大的古玩店都没有的物件能在小摊上见到真迹的几率微乎其微。”
“哎，如今的孟氏也是鱼目混杂，不复往日咯。”
有人唏嘘感慨，有人评头论足，但多数围绕在佛头身上的言论却都认定这是一件赝品。
西装男见有人支持，态度就更是嚣张跋扈，“你卖假货我为什么还要给钱，你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古物，而是现代的仿品，我就算砸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表嫂那一家子瞒着我卖东西还不分钱，现在想拿回扣，我不会让你们如意。”
前因后果原来是积怨已深，摊主也自认是倒了血霉，加之自己也看不准真假，此时气势上就矮了半截。
“这件东西，我买了。”斜道里，突然闯进一道声音来，在炎炎夏日的胶着场面上格外突兀。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过去，便见着一名打扮普通的少女站在摊子前边，手里捏着一枚铜钱，回眸冲摊主笑道：“老板，我买了这佛头，你可愿意附赠一枚铜钱。那佛头，我出价三万，你卖吗？”
三万！摊主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小姑娘，不，这位小姐，你是说，三万块买这佛头？”先别说眼下被唱衰这一说，就是佛头随时都可能被摔碎，谁愿意花钱掺和麻烦事。
“怎么，嫌弃这个价位低了？”西珺瑶反问道，实际上她也只是道听途说自己估算了价格，倒也真的不晓得行情。
但她的神态太过淡定自若，反倒是让摊主被拿了乔，当下忙不迭地点头，“不是不是，这价格我能接受，也谢谢你承认这件东西的价值，但你也看到现在这情况，这东西已经不是我能做主了，哎……”
摊主的叹气声中充满了无奈，内心虽是感激少女能捧场信任，但对方年纪太小，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东西我决定买了，在谁的手上都是我的，这个你不用管。”西珺瑶淡淡说着，当即就爽快地掏钱付了账。
围观众人一见这架势，既是震惊于她的出售阔绰，又是在责备小小年纪的败家，花那么多钱买一个假货。
连西装男人都是冷笑连连，“好啊，还真有冤大头，但很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就算买了又怎么样，在这孟氏的地盘上，假货就是要砸，谁也阻止不了我。”
说着，男人高高举起手中的佛头，眸光中已经露出了狠色。
“你怎么就能保证这东西就是假的？”如今已经是佛头主人的西珺瑶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态度，嘴边挂着笑，伸手指了指东西，口气笃定道：“我敢肯定，这东西是真的。”
所谓真，指的是物件不是现代工艺品，至于依据……
“你少在这儿吓唬人，一个外行的丫头片子，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假货。”西装男嘲讽一笑，依旧不以为然。
“那你就尽管砸，就算只剩下一堆破烂，我也要找人来鉴定。如果是假的，我自认倒霉。如果是真的，我想三万块，也够你坐一段时间牢底。”
☆、33.第33章 观面相
西珺瑶的话不疾不徐，声线靡靡，甚至让人觉得优雅，就是那份气度，都令人无法忽视。
而她这番话，掷地有声，也成功地让西装男人的面色微变，动作之间出现了一丝犹豫。
“你，你说得再狠也没用，找鉴定来我也要砸，最多就赔给你几百块钱，我还至于连这点钱都赔不起。”西装男的眉宇之间露出了一丝慌张，内心却还是觉得少女是在装腔作势，搞不好还是摊主找来的托。
“呵呵，你还真赔不起。”闻言，西珺瑶却是低笑出声，意味不明道。
“你少看不起人！”被一个孩子当众折辱，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
西珺瑶看他气得手直发抖，却还嫌不够一般，向前几步靠近过去，绕着他慢慢悠悠说了起来，“你下巴内敛，鼻孔仰露，是破财之相，眉形不聚，眉压眼现三白，是逢赌必输，越输越赌，想来别说是几百块，最近口袋里是输得一分钱都不剩下。而你的眉尾散乱，证明妻子也离你远去。你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想发横财，佛头还被人占了，你这才恼羞成怒，想要一拍两散。”
这种心性的人，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西珺瑶只觉得当年盘古为了这样的人类杀死自己，显得格外讽刺。
而西装男却早已经在西珺瑶的推断下越发恐慌，他摇着头，大声否认道：“不，你胡说，你胡说，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你怎么会……”
到了最后，那惊骇的话语竟是成了变相的承认。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哗然，原本大家都还以为少女是在装神弄鬼打心理战，想要逼对方认输，可见这架势，敢情这少女说的都对，而且还是一字不差。
在场当事三人口音各不相同，显然是偶然碰到一起，既是事先全然不认识，那少女这些推断，难道真是从面相总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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