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跳完,祭坛上只剩下了女子,女子口中念诵不知名的咒语,所有人站起来,跟着念诵。
秦芃不知道这是做什么,但也跟着念。
念完之后,女子对着女神像跪下,将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时候,所有民众都抬起手,搭在了身边人的额头上。
秦书淮将东西都放下了,叫了秦芃的名字。
“芃芃。”
秦芃回过头去,就看见秦书淮将手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我希望这个人,一辈子平平顺顺,幸福安康。”
他说话的时候,含着笑。秦芃这就明白,这是在祈福了。
她学着秦书淮的模样,抬起手,放在秦书淮额头上。
“我希望这个人……”
秦芃说着,却没说下去,秦书淮有些好奇:“这个人怎么样?”
秦芃抿了抿唇,却没说话。
她闭上眼睛,张开口,似乎是说了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所有人同旁边人祈福完,便陆续立场,秦书淮转过身去,低头去捡那些放下的小玩意儿,这时候旁边那个青衣公子突然用扇子点了点秦芃。
“姑娘。”
他声音有些沙哑,听着有些熟悉,秦芃回过头,瞧见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给我个祝福,好么?”
秦芃微微一愣,还未开口,就听秦书淮道:“芃芃,走了。”
秦芃点头笑了笑:“抱歉。”
说完,便同秦书淮离开去。
那青衣公子瞧着秦芃的身影,眼中含笑,并不言语。
秦书淮慢了一步,将秦芃和那人隔开,秦芃回头瞧他,笑眯眯道:“吃醋啦?”
秦书淮瞧不见面具下那姑娘的表情,然而从她狡黠的语气和明亮的眼里,却能想象出那人的模样。
他低头轻笑,摇了摇头。
“后面我们还要去做什么呀?”
秦芃跟在人后,秦书淮解释道:“有篝火舞会,要去看吗?”
“去啊。”秦芃点点头,挽着秦书淮道:“你以前来过吗?”
“嗯。”秦书淮瞧着流窜的人群:“有一年从北方调过来,刚好遇到月神祭。那天我一个人游了全城。”
“你有这样的兴致?”秦芃颇为诧异,秦书淮应了声:“月神祭是巫族传下来的祭祀,听闻此族多奇人,我本想来看看,能不能遇见这些高人。”
遇见高人做什么,自然是不必多问。
秦芃想着那人一个人游遍全城的模样,忍不住拉紧了他一些。秦书淮察觉,转头瞧她:“那天我许愿,希望芃芃能再回来。如今许愿成真,便该来还愿了。”
“秦书淮……”秦芃声音沙哑,然而叫了他的名字,却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随着人群一起到了篝火点起的地方,这是一片大草原,草原上已经有许多人在欢歌雀跃,旁边有人击鼓奏乐,大家都带着面具,按着方才看过的祭祀跳得步调跳着舞。
秦芃看着颇有意思,有些跃跃欲试,秦书淮抱着东西,跟在她后面。
有姑娘跳着舞过来斟酒,秦芃随意取了一个杯子,等那姑娘斟酒之后一饮而尽。
周边是有节奏的鼓乐,是人们跟着“嘿哈”的喊声,这样的氛围很容易感染人,让人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秦书淮抱着小玩具和吃食,用手肘撞了撞秦芃:“吃不吃枣花糕?”
秦芃正要开口,又瞧见了方才站在她边上的青衣公子。
他正在人群中和人跳舞,许多姑娘围着他打转,他似乎很适应这样的氛围,在鼓点中和几乎每一个走过去的姑娘对舞。
他的舞姿和这里的人有些不一样,这里的舞姿都很简单,几乎都是从方才祭祀舞中演化而来。而他的舞姿明显是带着北燕宫廷的味道,轻盈柔软,却又大开大合。
他的动作很快,衣衫随着他动作散落,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秦芃静静瞧着,他似乎是察觉到秦芃的目光,转头瞧向她来,眉眼一挑,艳丽之色便从眼角眉梢直逼而出,让人为之怦然心动。
秦书淮见秦芃没有回应,顺着秦芃的目光抬眼望去,便看见那个正在跳舞的青衣人。
他眼中眸色沉了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道:“好看?”
“嗯?”
秦芃转过头来,看向旁边的人。
她知晓他似乎是不开心了,便安慰道:“我不过是想起了阿钰。”
“阿钰打小乖巧,从不做出格的事,”秦芃说着,看着篝火边上跳着舞的青衣人,眼中有了怀念:“他十四岁那年,我带着他饮酒,酒后他问我,姐姐有没有什么愿望。”
“阿钰长得好看,”秦芃神色温柔:“那时我说,愿得殿下一舞。”
愿得殿下一舞。
于是赵钰就真的背对着别人,给她跳了一支。
“当时我便觉得,阿钰哪怕身为男子,却也能败他三千好颜色。”
听到这话,秦书淮没说话,他张了张唇,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秦芃瞧着那人的舞姿,已经确认出来,这的确是北燕的舞。鼓师跟不上这个人的节奏,秦芃心里有些惋惜。
她走到鼓师边上去,同鼓师借了鼓,随后猛地敲击而出。
北燕宫廷中独有的节奏回当在草原之上,青衣人动作顿了顿,随后跟上节奏,抬头瞧向秦芃。
秦芃含笑瞧着那人,一瞬间仿佛是回到十四岁那年盛夏酒后之夜,赵钰在庭院里,带着醉意同她道:“我……我不会跳,我只看那些宫中舞女跳过,你别笑我……”
她的目光移不开那人,她总觉得,此时此刻,就是六年后的赵钰站在她面前。
而对方也再移不开目光,他旋袖,翻转,目光沉沉,如狼如兽,就盯在秦芃身上。
两个人之间仿佛容不下第二个人,秦书淮抱着东西,觉得心中有什么压抑着,秦芃拍打着鼓面的手如同击打在他的胸口。
又来了。
秦书淮静静瞧着,觉得有些嘲讽。
当年就是这样的,每一次赵钰来,他总觉得自己是多余出来那个人。
他们姐弟情深,他们相依为命多年,他们之间容不下第二个人。
可是他是她丈夫,他才是和她过一辈子的人。
秦书淮觉得心里压着什么,旁边赵一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道:“王爷,属下去处理掉那人?”
秦书淮没说话,他将手中的东西交给赵一,淡道:“把东西拿好,芃芃等一会儿还要吃枣花糕的。”
赵一:“……”
他越来越摸不准秦书淮的心思了。
秦书淮没有理会他,一面摘着面具,一面从人群中走到那青衣男子身边去。刚到对方身边,他便一甩袖子,广袖带风,劈头盖脸朝着对方砸去。
秦芃鼓声微微一顿,所有人都愣了愣,而那青衣人反应却是很快,迅速“滑”退开去后,又朝着秦书淮慢慢靠近过去,双方广袖刚刚一沾,又骤然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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