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立抬起头,两人久久对视,温修远从小儿子谋逆入狱那时就知这一劫非死即生,哪还有什么顾忌。
江耀和方英秀自然不能眼睁睁看温修远磕死,最终江立轻描淡写道:“好,我可以给你写,不过有用与否江某不能担保。”
说完他就转身去了书房,老管家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嘶声喊道:“万分感谢!”
见此,江耀夫妻也是心中悲怆。
江立速度很快,没让温修远等上一会儿就走回来了,递给他一个信封。
温修远抖着手接过,道:“多谢。”
南威和南宫祈走出去“送他一程”,注视着温修远和老管家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温修远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哪怕晚上躺在林子里过夜,他也想早点回去。现在刚到入夏的时候,他们赶回京城最早也要到秋天,怕温嘉木等不起呀。
南宫祈握着手中的剑,说:“要不我去截杀他吧。”
南威送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刚救又要杀,你不嫌麻烦我还嫌碍眼呢。而且温修远这一路过来的事情肯定不少人知道,你把他杀了,梁政恰好有借口调查公子。”
“那我们只能干瞪眼?”
“……没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厨房里,江耀转移话题道:“你带回来了什么?我们已经吃过晚饭了。”虽然气呼呼的吃得不多,但实在吃不下了……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哎呀,落了玄商和小灵了!唉,家里人多了不习惯呀。”
江立拿起食盒,微微笑道:“这就是带给玄商的。”
方英秀特别熟悉儿子这种表情,像是要整人了。
随后,江立让南威带李小灵去吃饭,吃完了直接领回屋,南宫祈心情不佳准备这阵子都回房睡,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李小灵只能跟南威挤挤了。
玄商还在练字,沉静如深海,下笔如水流,仿佛不知道时间变幻。
看到他的一刹那,江立就可以忘记所有的筹谋布局。
“你回来了?”玄商听到动静,扬起脸笑了笑。断掉的毛笔已经被扔掉,他看起来非常正常。
“嗯,你怎么没去吃饭?”江立坐在他旁边。
玄商刚想解释,江立笑道:“没吃也好,我给你带了点特殊的。”说着,江立打开食盒。
玄商自然看不见什么饭菜,但他闻到一股有些呛鼻的味道。
江立殷勤地拿出米饭,又给他夹满了菜,然后两手交叠撑住下巴抵在桌面上,饶有兴致地鼓励道:“尝尝看。”
玄商迟疑片刻,摸索着找到筷子,举起碗,只觉刺鼻的味道更浓了,但也不能说难闻,就是香味里有点火热的感觉,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一口菜放进嘴里,江立只见玄商整个人犹如定格了一般,忍不住哈哈大笑,看着玄商捂住嘴想吐又没吐的样子。
“怎么样,还好吗?”江立笑够了,倒了杯水给玄商。
玄商两眼都水蒙蒙的,竟好似有了神采,说不出的好看。
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喉头的辣意是好点了,却没发现自己的嘴红肿红肿的。
“诶,你从没有吃过辣椒吗?”
玄商哑着嗓子重复:“辣……椒?”人类竟然还吃这么恐怖的东西。
江立绝对是临时起意的。在离开学堂的路上,有一家新开的小吃店门口辣味特别浓,路人都被激得直呛,但他家生意十分火爆,队伍都快排到另一条街上了。伙计热心地告诉他,店长专门去蜀中请来了厨子,就是标榜非同一般的辣,为的是抓住南方人想换换口味来点刺激的心理,赚上那么一笔。
江立当时就想到玄商来历成谜,生活体验严重匮乏,会不会从没吃过辣。他也是难得生出好奇心,想看看玄商吃了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才一口玄商就不行了。
被笑了半天,玄商默默地放下碗筷,坐那儿不动了。
江立愣了愣,半晌,拉拉他的手:“生气啊?”虽然他存了几分捉弄的意思,可是玄商吃不了要饿肚子,自己也心疼了,“我去厨房给你找点别的吧。”
他刚转身,没料到衣袖被大力拽住,整个人歪着转了半圈,唇上便传来了冰凉的感觉,冰凉中还夹杂着……辣味。
☆、危险的对决
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江立第一次与人这么亲近,他们用唇摩擦爱意,用舌交换唾液,不停地缠绵纠缠,好像交付了全身心的信任。
吻得迷迷糊糊的,后来江立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睡梦中又梦到一条大蛇盘在他身上,活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这不对劲!他们刚才还在接吻,后来自己突然就昏了过去……
江立觉得头很痛,心跳快得不正常,胸口滞闷得好像压了几块大石头。他很努力想睁开眼睛,也不晓得究竟努力了多久,等他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软绵绵的,汗已经出了一层又一层。
“你醒得比我想象中快,”耳边传来玄商喃喃的声音,“怎么办呢,你为什么醒得这么快,顺从地一直睡下去该多好,现在你醒了,我会很困扰……”
江立费劲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被绑在背后,动了动脚,碰到了冰冷坚硬的环状物,一阵锁链的咔嚓声响了起来,而锁链的另一头……正在玄商手上。
房间里点着一盏昏暗的灯,门缝窗隙间吹进来的冷风吹得它忽暗忽亮,玄商的半张脸也跟着明明暗暗,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玄商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锁链——所有跟他体温一样的东西都让他很有亲切感,可想而知他并不喜欢人类的体温,不喜欢吃熟的食物,不喜欢跟任何人交谈。可惜,这么多的不喜欢敌不过一个江立。
江立闭了闭眼,试图赶跑眼前的小星星,他偏过头凝视着玄商漆黑入夜的眼眸,语气仍平静:“我中毒了。”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是。我控制好了量,你不会有事。”想了想,玄商又补充了一句,“至少暂时不会。”
“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吗?”江立似乎想要扯动嘴角,但他的整个脸都是麻痹的,不管是哭还是笑都无法实现。他想起了玄商第一天到他家的时候,南宫祈被他咬了一口,症状跟他现在差不多,只不过南宫祈是被咬在手臂上,而他是被咬在唇上。
玄商不解:“我是什么?”
江立道:“其实我是个很自负的人,我也喜欢消除后患,所以我清楚地记得我那一箭用的力气足以让你失血而亡,但你在山上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耽误了那么久都没有事情,烧退之后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快得惊人,别告诉我是因为陆良的医术好?还有,那一晚你为什么突然脑子抽风要去睡柴房?还有,普通人的唾液会是毒。药而血液却是解药吗?”
玄商刚想开口,江立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一直想不通这些问题,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用来解释你身上的古怪之处,直到傍晚解决了温修远的事情,南威疑惑地跟我讲了戚岑根对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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