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看谁呀,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吗?”
新弟子们听说云程宗弟子的等级排位特别重要,上赶着想巴结一下掌门的亲传弟子,一个两个都围到马纵盛身后叽叽喳喳。
马纵盛本来想说不用他们管自己的事,转眼看到江立和黑衣男子往后山走去,知道他们是要去弱水潭,而弱水潭江立原本的住处已经被他……不行,虽然马纵盛并不怕江立,但江立要是投诉到掌门和长老们哪里去,查出是他干的他不就丢脸了吗?得阻止他们!
仰着脸想了一会儿,马纵盛在新弟子里面看了一圈,最后相中了一个漂亮的女弟子,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女弟子被点到名很开心,问:“师兄有什么吩咐吗?”
马纵盛指了指远处的江立:“看见那个穿青色衣服的人了吗?”
女弟子点头,马纵盛得意一笑,缓缓凑到她耳边。
☆、弱水潭底部
江立本想跟掌门他们打声招呼, 却被告知他们正在议事, 找到混沌心事不宜迟,于是他就直接带着玄商过去了。
一路上弟子们看他们的眼神都挺奇怪的,玄商也不是多话的人, 江立只觉得安静得诡异, 没话找话地说道:“你还是颗蛋的时候和我一起待在云程宗,对这里有印象吗?”
玄商低头对上江立清澈的眼神:“我只记得他们都欺负你。”
江立挠挠头,哂笑道:“是我修为太差。”
玄商忽然伸手按上江立的胸口:“你只是不得不把大多数努力都用在克服心魔上。”
心魔让江立失去了太多东西,未来可能还会让他失去阿彻, 所以江立不太愿意提到这个,眼珠子转了转刚想扯开话题,冷不防背后追上来一个女弟子。
“江哥哥, 你总算回来了,雪儿还以为你不要雪儿了呢!”话音刚落,女弟子就要从背后抱住江立,玄商眼神一变, 属于蛇类瞳孔特有的阴冷乍现, 张雪儿顿时觉得手臂像针扎一样疼痛,她不知道是因为玄商的缘故, 只是讪讪地放下了手,心里还纳闷着。
江立满脸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姑娘,我们认识吗?”
张雪儿两眼瞪大,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声音带着哭腔:“江哥哥, 你怎么能这样无情,江哥哥以前明明说喜欢雪儿的,雪儿还愿意给江哥哥生孩子呢。”
听了这番话,又眼睁睁看着某种特明液体在张雪儿眼底积聚,江立倒抽一口冷气,全身都像结冰了一样卡拉卡拉的,僵硬着脖颈完全不敢去看玄商的脸色,连忙一个劲儿摆手:“你可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有过什么了,女孩子家名节很重要的,不能随随便便开玩笑!”
这下张雪儿哭得更厉害了:“江哥哥也知道名节很重要,雪儿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这位道友,你倒是给我们评评理,从前在云程宗,江哥哥与我是海誓山盟,谁知过了这几天,便翻脸不认人了!”
江立下意识拽住玄商的手,眼神示意他自己绝对是无辜的别听这姑娘胡说八道,玄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凑到江立耳廓旁,湿湿热热的气息让江立更加僵硬。
“看不出来你也有女孩子喜欢。”
江立眼角直抽。这是不是在变相说他没啥出色的地方不该有妹子喜欢吗。除了实力渣渣之外,江立自认为自己的脸长得还是不错的。而且,他要真的那么平凡的话,你干嘛也喜欢我呀……
看到江立脸红,玄商真以为他是因为女孩子羞涩,眉间的疙瘩拧得更深,本就面瘫的一张脸更显冰霜冷漠,慢悠悠地又看了张雪儿一眼,拂袖而去。
“诶——”等玄商已经走出老远了江立才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拨开张雪儿想追上去,没想到张雪儿顺势抓住他的手大喇喇地往自己胸口一按。
接触到某种柔软的一霎那江立只觉得有一道惊雷劈在脑门上,整个人都外焦里嫩了,而张雪儿还没有结束纠缠,另一只手直接拽开衣服,光天化日地就嚷嚷开了:“非礼啊!”
周围的弟子们本来就看江立不顺眼,这会儿瞧见这么漂亮一小师妹喊非礼,义愤填膺地就冲过来了,江立手忙脚乱又语无伦次,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玄商的影子了。
远处高台上马纵盛得意一笑,他这边派张雪儿让江立出丑,另一边还有一队人马已经赶过去堵住玄商了。虽然他看不出玄商到底实力怎么样,但是先入为主地认为江立带回来的朋友或者情人肯定也是很差劲的那种,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计划会失败。
玄商走在路上,心情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对阿彻和君未来说,那一世都算是过去了。他有时候想,一开始就没有重逢该多好,江立已然没有了记忆,他还怎么用过去束缚江立。他知道这个张雪儿是在无理取闹,但万一江立真的喜欢上别人怎么办,他会像上一世一样不惜杀死江立吗?
大概是做不到的,舍不得。
玄商,你一无所有,而我顾虑太多。
这是曾经的江君未说过的话,玄商至今仍记得每一个字,记得语气记得音调,什么都记得……他忍不住想问江立:如今你还有什么顾虑吗,你还会愿意再一次与我同生共死吗?
“站住!你不是云程宗弟子,混进来想要做什么?”
玄商懒得理会他们。
“哟,还挺嚣张!”几名弟子互相看了看,同时催动趁手的兵器向玄商攻去。
玄商缓缓地抬起眼,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所有的兵刃却在他面前三寸处停住,任凭这些弟子怎么消耗灵力都不能撼动丝毫,那感觉很可怕,原本牢牢掌握在手的东西被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了。
弟子们一看这黑衣男人不是善茬,没必要为马纵盛的命令损伤了自己的小命,赶紧放弃兵器逃跑,然而他们刚转过身,就如同他们的兵器一样僵在了原地。
玄商抬起手,掌心慢慢凝聚出黑暗的力量,一直收在衣服里的那块小羊皮却将微不可察的声音送到了他耳边。
“我的孩子,天地万物的生死皆命中注定,逃不过缘、运二字,你生而为野兽,切记不可妄下杀孽。”
“我的孩子,你知道我是怎样爱着你和这世界吗?没有你,就没有人类,但没有世界,也就没有你。对不起,你是唯一的失败品。”
“我的孩子……”
这一小块羊皮上就记载了这几句话。
记起女娲温柔的眉眼,玄商缓缓放下手,背影染上了两分萧瑟。
江立气喘吁吁地赶到弱水潭的时候,玄商正站在岸边,深渊般的眼眸像极了这柔弱不堪承载不了任何东西却异常危险的水流,远处飘来的树叶晃晃悠悠掉到水面上,转眼就被吞噬,再也寻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也许是错觉吧,江立觉得,玄商在悲伤。
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是在那时失落的,玄商也是在那时被送到弱水潭,孤零零地在冰冷刺骨的弱水中经历了多少个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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