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看着一地鞭炮红纸的绣坊门口,虽然心里高兴,却也流下了眼泪,自己这个闺女命苦,现在好容易嫁了个忠厚的男人,自己应该高兴才是,但一想到要不了几日,就要去临安郡那么远的地方,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虽然明知道去临安对她和秋生都好,心里却还是舍不得,陈王氏握着老妯娌的的,也陪着她掉起了眼泪,“好了,他二婶,大喜的日子咱不哭,槐花是个有福的,张武是个好后生,跟了他,她和秋生都错不了。”
李婶擦了擦眼泪,呜咽地点点头,张劲远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特意挑出来的人又怎么会差的了,但当娘的心,却还是舍不得。
这边张武和大伙热热闹闹地喝起了喜酒,大安和小远却早早不见了踪影,一个闲置已久的破屋框子里,一向以欺负大安为乐的小远却没了欺负大安的心思,闷闷地站在墙角垂头不语,心里矛盾又复杂,若是大安开口要自己留下来,自己要不要答应他?要是不答应他,那他是不是会伤心?可要是答应他,那自己又是用什么理由答应?
大安自从那次撞了小远之后,小远晚上去捉弄他的时候就知道了小远是女娃的事,所以对她一直是又愧疚又羞涩,甚至还带了些知道她秘密的欢喜和小小的雀跃,但她现在就要随他哥哥去临安郡了,他心里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小远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张口想问她愿不愿留在西良镇,留在他身边,却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问,就好像苹果还是青的时候,因为挂在枝头的时间过短,味道不够香甜一样。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塞小纸条
一时间两个各怀心思的年青人,都没有了往日嬉闹的心思,两人足足沉默了半个时辰,已经初具少女声线的小远恢复了自己略带清甜稚柔的声音,缓缓开口讲了自己的是如何在草原人和异族攻掠下家破人亡,又是如何被张劲远所救,又是如何在京城辗转来到这里,一一详细地讲给了大安听,她的表情声音都极为苍凉空洞,这一刻仿佛她的心也回到了那年的战乱里。
大安看着她如泣如诉偏又隐忍倔强的模样,顿时心闷的发慌,他想张开双臂将她纳入怀抱,但他稚嫩的身子却又给不她足以遮风挡雨的庇护,她心里隐藏的东西太深太悲,是少不经事的他还不能完全理解包容的。
在她声音消失的时候,大安仍怔在那片苍凉里,直到她对着自己笑出了眼泪,大安才如大梦初醒一般,拉过她比自己小而软的手,试图将她纳进怀里,有些笨拙又慌乱地安慰她,“别哭了,小远,以后我陪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陪你,有我的地方就有你的家。”
小远任他将自己僵直的身子抱进怀里,她经历的多,远比大安要成熟,听着他如朋友如家人又如少年情怀的安慰,心里蓦地一阵钝痛,任那晶莹的泪水流到下巴,蓄满雨水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大安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那我走了。”说完也不管大安僵在脸上的惶然,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有些感情还不够的时候,不妨交给时间去酝酿,若是抵不住流水,那便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若能成熟芬芳,那便有一辈子的时间到白头。
大安看着她离去的挺直背影,突然有些陌生,她一直都是嬉笑的,甚至是天天吵骂他的,现在看着她倔强到让人心疼的背影,自己心里除了心疼,竟然还有一丝陌生,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又怎么敢给她任何许诺……
不管大安和小远两人心情如何,张武却是快活极了,从来不知道被窝里有个暖乎乎的女人是这么美妙的事,食髓知味的他足足折腾到半夜才偃旗息鼓。
绣坊里张大富已经能独挡一面,这些日子大安也识得不少字,有他们两个在绣坊里忙活,张武便和槐花安心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中午张武抱着秋生看着在灶间忙活的槐花眼睛突然有些发酸,原来有个一心一意的女人为自己张罗忙活,心里竟然这样满足。
被他直直的目光盯得脸皮发红的槐花嗔了他一眼,轻啐道:“看什么看,看了一晚上还没看够啊。”
张武想着那白花花软乎乎的身子,下腹顿时一紧,嘿嘿笑道:“不够不够,今晚接着看。”
槐花经了昨天的雨露滋润,气色越发好了起来,听着他无异于流氓的话,略显丰腴的身子透出一层好看的红晕,面皮薄的槐花干脆扭过头不理他了,张武知道她是害羞了,乐呵地抱着秋生去喊小远一块吃饭了。
为了方便以后和槐花的相处,小远主动把自己是女娃的事告诉了槐花,槐花看着平日与男娃无异的小远,顿时震惊了,震惊过后,倒觉得自己知道了张武不知道的秘密,心里很快跟小远亲近了起来。
张武成亲的第三天,接到消息的陈雪玉和爹娘哥哥嫂子早早驾了马车去送槐花他们,挨个送了临别礼物,在众人的依依不舍和张武再三保证过年会回来气氛下,张武驾了马车带着槐花秋生和“弟弟”小远踏上了远去临安的路。
陈雪玉给槐花的礼物都是一目了然的整套首饰,给小远的却是装了个大木盒子,并暗中塞了个不大的荷包在小远手里,从一开始的瞧不上陈雪玉这个普通的村姑,到佩服她灵巧的心思,再到崇拜她花样繁多的赚钱法子,小远捏着那薄薄的荷包,心里实在是好奇的不行,刚出了西良镇的地界,就忍不住偷偷打了开来。
伸手捏出了一张叠的极为整齐的白纸,见槐花一副很困倦闭目不知是不是睡着的模样,小心将纸条打了开,陈雪玉渐渐有了风骨的字便映入眼帘,“女子长期束胸会导致胸部发育缓慢,甚至停止生长,估计大安不会愿意看到和他一样平的胸口,切记。”小远一直像男孩子一样摸索着自己长大,估计也没人会对她说这些悄悄话,自己就厚着脸皮跟她科普一下吧,省得日后她对着小毛桃后悔。
看着那短短几行小字,小远一张小脸顿时爆红,甚至有种想把陈雪玉像揉纸团一样把她揉成一团当球踢的冲动,见鬼的佩服崇拜,自己这些日子脑子肯定是被球踢了。
正坐在马车回家赶的陈雪玉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暗道:自己也是为了小远和大安日后着想,至于这么骂我吗,我也很无辜的好吧。
小远羞愤过后,冷静下来便忍不住审视起自己刚发育却被自己束的极平坦的胸口,她早已经习惯胸口闷的憋气的感觉,现在被陈雪玉说破,竟然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做贼似的偷偷朝槐花看去,不知是不是因为正在喂奶的关系,槐花更是波涛汹涌的厉害,看着槐花那鼓鼓的胸口,再看看自己的,小远顿时发慌起来,陈雪玉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大安万一真的嫌弃自己……想到这小远顿时觉得头顶一片黑。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趁槐花和秋生进饭馆吃饭的时候,偷偷把陈雪玉送自己的大木盒子打开,就见里面整齐地叠着两套精致的衣裙,一件是浅水碧色的流苏长裙,一件是杏色绣着自己从未见过花色的织锦长裙,衣服旁边还细心地配了两套珍珠和素银的头饰,小远看着里面的小纸条,嘴抽了抽,夫人,您这是有多闲啊,是不是自己打开衣服的时候还有小纸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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