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为什么留着他在自己父亲身边,为什么很少跟他正面冲突,为什么很多时候都让着他?培养一些愚蠢的,自以为是的货色,在需要立威的时候拿来当一只鸡杀给猴子看,也不用心疼。
“殿下,这么做不妥!望殿下三思!”李承恩跟着跪下,跪就跪了,陈慧丝毫不为所动。开国之人,会为了这么一跪左右为难?她撩袍快步登上了城楼,当她在城楼立定之后,城楼之下,城门口,原本跪绑着的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另外一个是她父亲的新纳的小妾的爹,人称张国丈,分量要够才行,否则一两个小喽喽,顶个什么用?
城楼上和城楼下两个士兵宣读着两人的罪状,黄拯的儿子是抢夺他人田地,打死了一对乡绅夫妇。而张国丈在街道上与人争路将一个降臣给打死了。之前陈慧她爹认为不过一个降臣打死就打死了,这不算啥事儿,这事儿已经算是翻篇儿了。这里说的简单,但是陈慧为了让城楼下的百姓能听得懂,听地明白,所以这个事儿讲的很是详细,特别地详细。李承恩几次跟陈慧劝说,只得了陈慧一句:“这些判词是谁写的,着实啰嗦!”
城楼下百姓围观地多了起来,陈慧感慨,到底是京城,要是平州别说半个时辰了,就是等个十天半个月,通知临近所有县府,也没这么多人。从昨天晚上睡梦中被抓来,到今天此刻居然被宣判要斩首,作威作福惯的张国丈瘫倒了,城门内已经有几个人连滚带爬的冲到这位国丈爷面前,陈慧听旁边的官员说这是张国丈的亲娘,陈慧颔首表示知道了。
张家也是降臣,只是这个臣小了点,七品的县令。城楼下哭哭啼啼的被人搀扶着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到了城楼上,来到了陈慧的面前。在人的搀扶下哭这跪倒在地,满头的银霜,她苍老的声音说道:“臣妇叩见公主殿下!”
“老人家起吧!天热,快些回去!”陈慧的语气和蔼可亲。
她不起来继续伏地说道:“求殿下饶了我儿一命吧!”
陈慧转身看着城门之下,背对着老妇道:“老人家,天地之大,逃不开一个理字,杀人者自当偿命?你说我怎么饶他?无辜惨死的人在等待一个公道。”
老妇抬起了头,开始断断续续边哭边说,翻来覆去无非就是他们家就这么一根顶梁柱,顶梁柱的女儿还在宫里伺候陈慧的爹,而家里有她这个七十的老娘,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儿。陈慧在她停当的时候,会适度的“嗯”一声,让这个话题能继续下去。
陈慧眼睛的余光看着身边那个焦急地张望着的李承恩,人群中黄拯早已消失。这老太太到她这里拖时间,而黄拯已经入宫去请救兵。正午的天气很热,对于陈慧来说无所谓。而这个跪着的老太太已经没有了力气,晕倒在了地上。
“公主,老人家这个年纪了,已经晕倒了。身为帝王之家,仁德乃是……”李承恩跪下为老太太求情,不仁这个锅甩给了陈慧。
“我让她跪了吗?我没劝过她吗?”陈慧挑眉问道,表示这锅她背不了。
“殿下,您一直在问话。”
“嗯!那你们听出什么问题了吗?所有的道理都不过是从她的家,她的儿说的,从来未曾考虑过他人,未曾考虑过死者也有家,也有老母和幼子。这样的自私自利,难怪教养出来的儿子,如此嚣张跋扈!你有空怜悯她,为什么不去问问受害人现在的境况?”陈慧叹息一声,继续看着城楼之下。
此同时看到城门内一匹马冲出来口中大喊:“刀下留人!”,陈慧边上的李承恩听见这句话,明显舒了一口气,但是几乎就是同一时刻,行刑的士兵却手起刀落,那两个人的人头也在这一刻落地。
已经缓过一口气的老太太再度晕厥,而那个李承恩则是对着陈慧破口:“刚愎自用,无知愚妇!”那通红地老脸颤颤巍巍,指着他的手也在颤抖。
陈慧笑看了他一眼,也不管城楼上的这些人,从楼梯往下走,她的随从护卫也一起跟着往下。陈慧到城门口,人群自动分开,她站在了那泛着血腥的味道的行刑之地,从黄拯的手里抽过了黄色的手书(算是圣旨),大声说道:“乱世已经持续几十年了,百姓们,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日子,你们过了多久了?想不想过可以安心出门,不用担心人在家里坐,祸从天降的日子?”
附和是有一些,但是大多数人是在观望,她继续说:“这个没有王法的世道,该结束了!杀人就该偿命,欠债就要还钱。这是谁都懂的道理。但是当这个道理,放在官老爷身上,放在皇家身上就变得不同了。他们可以走门路,讲人情,你死了也是白死,你被抢了也是白抢。凭什么,就凭他们手中的权力吗?如果是这样,跟乱世有什么区别?今日,我以陈家人的名义,我以陈家军的名义,用两个人头为证明,我陈慧宣誓,只要陈家当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话一出,已经有人在人群中跪下,高声呼喊:“皇上万岁!公主殿下千岁!”群演上场,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如此宣誓,羊群效应么,有带领就有跟随。对于这样戏剧性的冲突,是昨晚陈慧特意嘱咐了很久。舆论要造势,这是必须的。
前世在异世界,电视剧里刀下留人,总能留下人。她实在很想看看,刀下留没下人是什么样子的,这个结果很不错。
☆、进宫
这是陈慧第一次进京,第一次进入皇宫。自从前世的异世界观过了世界之后,她已经对于这种地方没有什么好奇了,说实话皇宫最大的特点就是花草太少,很是乏味。要她来说,去山清水秀的地方,傍水建一个院子,那日子才惬意。
突然觉得自己思路跑偏了,赶忙拉回来,早有太监等候陈慧多时,在他的引导下陈慧来到了一个名称极具仙气的地方,紫宸殿。殿名虽然缥缈,实地却是跟其他宫殿一般,干巴巴的几间高大的屋子而已。陈慧想要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殿内,一个老太监拿着拂尘,急急忙忙的跑出来阻止她说道:“请公主殿下在此候旨!等待陛下宣召。”
陈慧一愣,还有这道手续?“怎么还要宣召?”
“殿下,如今不比往日,陛下乃是一国之君。自有天威,请殿下耐心等候!”老太监弯腰屈背地对着她恭敬地说,得了这是她爹要摆谱了。
“让她给我站在那儿!混账!”里面是自家老爹的咆哮。接着有听见里面有女人在哭泣。
“陛下……你连……管……”那声音断断续续地也不高听不真切。
她爹的声音在软声安慰他的小美人,但是老爷子常年大声说话,即便是软语,音量还是不小,说什么定要严惩这个不听话的畜生,这个畜生是骂她吗?
陈慧听了,微默了一会儿,觉得这么等着颇为耗费时间,男人劝女人总是要点时间,对应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是要有应对的章法,急不来的。所以对着老太监说:“公公,跟我阿爹说,我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一口饭,这日头已经西斜了。他一直说那我当眼珠子疼,定然也是舍不得的。我去我阿娘那里吃两口饭,等他有空了,叫人来找我便是。”说完就甩了袖子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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