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是首辅_剪笛【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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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迎上来笑道:“青辰哥,你们回来了。我方才见着屋里没亮灯,想着是不是你父亲出了什么事,便在这里等等看。”

  “今日去了程大夫的医馆,有些事耽搁了一会,便回来晚了。”沈青辰边应着,边将父亲扶到屋里歇息,然后自己回到院里,准备劈些柴烧饭。

  云散月出,明湘乍见沈青辰一身是血,忙到她跟前上下打量,眼里满是担忧之色,“青辰哥,你怎么了?怎么身上竟这么多血。”

  “哦,这些不是我的血。今日程大夫的医馆来了个受伤的人,我帮着他照顾,不小心便沾上了。”沈青辰说着,擦了一下脖子上的汗。

  “青辰哥是进士,没想到还会照顾病人。”明湘说着,从袖中掏出手帕,对着沈青辰颈上滴下的汗擦了擦,眼里的荡漾着明月的光辉,“每日要到朝中习学,还要照顾大叔,青辰哥辛苦了。”

  “不辛苦,我自己来就好。你方才站了那么久,快坐着吧。”沈青辰接过她的帕子,后退了一步胡乱擦了擦脖子,然后递还给她。这一声声清脆的“青辰哥”听得她很是尴尬别扭。

  明湘把她当成男人,又对她这么好,言谈举止中的柔情满得都快溢了,分明是喜欢她。可沈青辰又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女人。朝夕相处,眼见明湘越来越情根深种,沈青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明湘真的挺好的,不嫌弃她穷,不嫌弃她有个生病的父亲,也不嫌弃她没有一般男人那样阳刚孔武有力。她除了家境略一般,容貌、身段、脾性无一不好,要是哪个男人娶了这么个柔软贤惠的小娘子,夫妻恩爱家庭和睦,是件很幸福的事。

  沈青辰摆好了木桩,卷起袖子,拿了斧子开始劈柴。明湘就坐在一旁的圆木凳上,只看着她,也不说话,满脸的温柔都能掐出水来,搞的她劈柴都劈得很别扭。

  最后,在寂寂的长夜里,直到沈青辰劈完柴热了饭,喂她爹吃完了准备睡觉了,明湘才愿意回家。沈青辰顺手抱了一捆自己劈好的柴到她的院子里,要走的时候,明湘还对她依依不舍的。

  她背过身无奈地叹了口气。

  次日,沈青辰到翰林院上课,宋越并没有来。

  他只差人来通传了一声,让他们这些庶吉士继续完成他交待的三道策问。他今天不一定会来。

  沈青辰取出笔砚,平整地展开了宣纸,提笔正要写时,仿佛看见她的手里拿的还是一把钝刀。

  那人血汗模糊的脸在她脑中依然清晰,虽然五官端正,但锐利的神色颇有些骇人,要不是昨天他受了伤,她都不敢近他的身,更别说拿刀割他的肉。不过他又当真是个刚毅的汉子,承受那种剧痛也不挣扎喊叫。

  他到底是什么人?她记得他用来威胁自己的刀,狭长略弯,厚背薄刃,黑色的刀鞘带有金色纹饰,分明很像是一把——绣春刀。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悬笔落字。

  阳光透过隔扇照进了屋里,树影在他们的桌上轻轻摇晃。宋越那张讲几前空空的。

  顾少恒写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小差,凑过来对青辰小声道:“你可知道老师今日为何没来?”

  她摇摇头。她的老师身居高位,事务繁忙,他的行踪她如何会知晓。不过顾少恒是朝野小狗仔,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昨日因为老师,定国公和广平侯打起来了。”

  见青辰一脸困惑,他又道:“这两位是世交,素日里关系好得很。昨日一起饮酒,那广平侯喝多了说了句话,二人就打起来了。”

  定国公和广平侯都是年过五十的人了,出身世家,向来举止稳重。昨天两人却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动起手来,只因为广平侯说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宋越,且已经托了宫里的娘娘去说亲。

  “那定国公一听就急了。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他女儿喜欢宋老师啊,都喜欢了八年了。”顾少恒兴冲冲道,“自打二八年华初相见,妙龄少女水边放灯,失足落水时被咱们的老师救起,她就对他芳心暗许了……”

  “那时咱们的老师才二十出头,已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少年才子,风姿无双,却冰冷疏离……救起她时连句话都没跟她说就径自走了。哪知情不知所起就一往而深了,她还是喜欢上了他。这段故事都被写进话本里了。”

  顾少恒说着,自己唏嘘了起来,“哎,那定国公的女儿倒真是个痴情女子,相貌也生得很是不俗,留守空闺八年不嫁,一心只等候良人。她今年都二十四了,还没嫁人呢。听说当初老师拒绝了这段姻缘,她还寻过死,闹得满朝人尽皆知,国公爷都急病了。后来人倒是没死,就是心死了,除了宋老师谁也不肯嫁了,宁愿伴青灯古佛一生。”

  “青辰,你可知道当初老师拒绝她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有个地方你永远也到不了,在我心里。”顾少恒啧啧道,“是不是冷酷又绝情?可怜天下父母之心啊,国公爷还一直寄望宋老师能够回心转意。现在广平侯突然横插一脚来抢人,你说他急不急?”

  青辰的目光飘向了宋越的讲几。原来,在他身上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哎,我再告诉你……”

  顾少恒还想再说话,徐斯临却忽然转过头来,若有深意地看了沈青辰一眼,俊脸上眉头蹙起,“顾少恒,你叽叽喳喳说完了没有,吵死人了。要说你自己出去说。”

  他这才讪讪地闭上了嘴,回到自己的座位。

  沈青辰继续写策论,直到下午放了堂,宋越也一直没出现。完成策论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回家的路上,柳叶在薄暮中随风婀娜。从光禄寺打包的饭菜的香气从食盒里飘了出来。

  昨晚临睡前,她把程奕给的肉炖了,用明湘送的豆腐搁在小陶锅里炖的,回去热一热就能吃了。

  沈青辰出了大明门,只见城门外站着两名常服男子,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人。她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们看了她一眼。她也回看他们,只觉两人的神色略有些怪异。

  暮色渐渐低垂,最后一抹夕阳也收尽了,远山叆叇处已挂上了半弯月。

  走了一会儿,沈青辰回头张望,发现那两个男子竟然也动了身,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被人尾随,不由有些心慌,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

  过了一会儿,青辰再回了次头,发现这两人依然跟着她,维持着固定的距离。

  她不由头皮一阵发麻。他们在跟踪她!

  第11章

  眼下正是华灯初上之际,街上几乎没有行人,顺天府衙门又离此地七八里远,放眼望去,也不见巡逻的衙役捕快。

  沈青辰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袍子。四海八荒碧落黄泉……能依靠的好像只有她自己。

  转过一个街角,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停下脚步对正过街角的两人道:“二位兄台,天色已晚,如此这般追随我着实辛苦。只是未得二位提前告知,家中也未备酒菜,恐不能招待二位。我身为大明朝的两榜进士,翰林院的庶吉士,如此实在是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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