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怔了一下,喊了声:“陆慎云!”
“别怕。”他很快安慰道,然后猛然转过头再次面对四人。
这一次,他心中的怒火似乎被激发了,一招一式、一拳一脚因而更加狠利不留情面。
绣春刀长而微弯,在夕阳下泛着寒光,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刀影倥偬。他受伤的手臂却是一直在流血,鲜红的液体一滴滴被甩到地上,就像绽放的红梅。
四人被打得落花流水,一看形势不对便想要逃跑。陆慎云眼疾手快,一下便捉住了挎着青辰包袱的那人,以绣春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其他的三人却是头也不回地跑了。
陆慎云从那人手中夺回青辰的包袱,交回青辰手里,“拿着。”
“你受伤了。”她结果包袱,却是紧张地里面取出帕子,捂住他正流血的手臂。
他眨了一下眼,看着她淡淡道:“你没事吧?”
青辰摇摇头,“我没事。”
被制伏的那人见两人正说话,忽然间以胳膊肘去狠狠顶了一下陆慎云受伤的手臂,陆慎云痛得闷哼了一声,以另一只胳膊勒住了他的喉咙。
“老实点。”他微有些愠怒道。
青辰见他的手臂被那样撞了一下,只看着都为他感到疼。她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以帕子去擦他的血,“很疼吧?我帮你包一下。”
他却是摇了摇头,“这人不老实,我先将他带回镇抚司衙门。你回家去吧,小心点。”
“我陪你一起去。”青辰也摇摇头,“要是路上生了什么变,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这个提议,陆慎云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他只是将那人的双臂反扣住,踢了下那人的小腿,“走!”
青辰很快跟上。
当人两人将那人扭送回到北衙时,天已经黑了。星子在天边渐次闪烁,月光浅淡。
副指挥使黄瑜见到青辰跟陆慎云在一起,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随即,转过脸很快偷偷笑了笑。
“你干什么?”陆慎云见他这副模样,冷冷问道。
他却是立刻严肃起来,“没什么。”
说话间,这才留意到陆慎云的伤口,“你竟然受伤了?!”
他跟陆慎云认识的这么多年间,陆慎云受伤的次数屈指可数,巧的是,其中两次都还跟眼前这位沈大人有关。
缘分这东西,真是挺有意思的。
黄瑜忽然想到宋越带沈青辰来北衙的那天,对陆慎云的评价,她说的是“萍水相逢”。他还就不信了,这两人能只是萍水相逢这么简单?
青辰着急地问:“黄大人,不知衙门里可有药么?我想给陆大人上点药,再包扎一下。”
黄瑜是个识趣的人,有药也说没药,“哎呀,这还真是不太巧,衙门里的金创药正好都用完了。我看他这血流成这样,还是赶紧去找家医馆治一治吧。沈大人见谅,这衙门里有些事需得我处理,劳烦你陪陆大人去一下……”
“好。”青辰二话不说便答应了,然后抬头望陆慎云,“那我们快走吧。”
陆慎云原本是瞪着黄瑜的,这会把目光挪回了青辰的身上,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等两人转身离开镇抚司衙门是,黄瑜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声嘟囔道:“瞪什么瞪,就你耿直,老子骗他也是为了你好,傻子才说衙门里什么药都有呢。”
陆慎云似乎听到了什么,转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上了嘴,谄笑着比了个“慢走不送”的手势。
天黑了,路上行人寥寥。
大步行走的陆慎云被青辰一下拉住了,“你就一点也不疼吗?你的血一直在流。”
说着,她以帕子草草帮他包扎了一下,先止一下血。
陆慎云没有说话,只是任她为自己料理伤口。
夜风轻拂,带着丝丝凉意,街边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月光落在青辰的脸上,照得她的肌肤白皙透亮,唇色是淡淡地红。
“好了。”她包好后,抬起头看他,“我们快去找医馆吧。”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却是没有一家医馆还开门,后来他们就去了程奕的医馆,那儿大门却也是紧闭着。大门上贴了张字条:大夫出外赚钱,一月后归。青辰,需要什么开门自取。你有钥匙。
以前,青辰送老爹过来医馆看病,经常会不确定时间,程奕有时候会出去买药,怕她来了在外面站着,便给了她一把钥匙,好让他们可以在屋里等。
青辰犹豫片刻,取出钥匙,开了门。
“你先坐一下,我去拿药。”
她说罢,先点了灯,然后去程奕的药匣子里找药。还好,程奕没有将这些都带走,剩下的金创药也足够。
然后,她又烧了些热水,将水倒进了木盆里端到桌前,又去拿了块干净的干布,动作干脆俐落。
陆慎云坐着,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半年前,他就是在这间医馆见到了她第一眼,她也是这样忙碌地救回了他的一条命。
从此,情根种下,缘分在冥冥中开始深深浅浅地牵扯。
青辰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先帮陆慎云卷起了袖子,然后以干布浸湿了热水,为他擦去伤口周围的血渍。
她的动作很轻柔,边擦边有些紧张地看他,“疼吗?”
陆慎云很干脆地摇摇头。
青辰忽然想起,那时自己为他取箭的时候,一点麻药都没有,刀直接刺入他的大腿,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坚韧、刚毅、冷淡、沉默寡言,陆慎云就是这样一个人。
而这么一个人,竟有一天也会对她表白,说出“我养你,照顾你一辈子”这样的话。
她还记得,那天大雪纷飞,他披着黑色的披风,脖子上围着毛皮围领,雪光下的面孔很是俊逸,也很是执着。
思绪飘散,青辰却没注意到,她已经用布巾擦到他伤口好几个来回了。
不过陆慎云的胳膊还是那么伸着,任她怎么弄疼他,他也依旧不吭一声。
青辰终是反应了过来,看到干布擦出了他更多的血,她霍地收回手,“对不起。我……走神了。你怎么也不说话。”
“我不疼。”
青辰抿了抿嘴,把布投入水中,然后取了药,为他一点点上药。
还好,伤口虽划得长,但不是很深。她的动作很轻,边上药边有些自责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受伤了。”
“与你无关。”他道,“那些人本就是我要追查的人。”
“追查?”青辰困惑道。
“最近京城里冒出了一个团伙,专门以卖宅子为由,诱人带银子出来交易,然后再埋伏抢夺银子。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好多桩。我怀疑他们是白莲教的人。”他继续道,“今日我收到了消息,说有人要卖宅子,那宅子已经卖了好几次了,我觉得有问题,便过去看看。没想到被骗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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